“爹娘,你们都走了,我们留下干啥,我和我媳妇及孩子们跟着一起走得了。”姚二哥笑嘻嘻地道。跟着爹娘,他们还能沾沾妹子的光,有肉吃。爹娘去了伊春,他们这些年轻的留下有什么意思?反正他不是爱当家做主的。
姚二嫂对丈夫的话没意见,做买卖得背靠大树才好乘凉,作为尝过甜头又失去大树的他们,深知这一点。他们那店,刚开张的时候生意多好啊,那会王家还没落难。后来王家失势之后,他们也失去了王家庇护,不时有地痞流氓上门,让他们烦不胜烦,如今他们在镇上开那店更是生意平平。
姚母颔首,对姚二哥说道,“可以,晚点你们就可以开始收拾行李了,还有记得将镇上的铺子兑出去。”完了,她又对姚大哥说,“家里的地,我们卖掉一半,剩下一半就留给你们,这座房子也留给你们。家里的银子,就留三分之一给你们吧。”留多了这两货也是守不住,后面还不知道便宜谁呢。
姚二哥侧耳听着,觉得他娘这般分法还算公平,便没吱声。
姚母这番话,几乎就相当于分家了,雷厉风行的,弄得姚大哥姚大嫂心慌慌的,爹娘就这样将他们给撇下了?
“爹娘,你们真决定搬迁呀?不管爷奶了?”姚大哥挣扎着问出了这么个问题。
一直没作声的姚父说话了,“以我对你爷爷的了解,他十之八九会同意举家搬往伊春的。”
姚大哥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答案,爷奶都去了伊春的话,他大伯岂不是也会跟着一道去?想到金牛村就剩下他们这个小家,他便慌了神。
“大哥,我觉得你们一家子才是最应该走的人。你们夫妻二人都不如姚杏心狠,我和你爹一走,你们不被她拆吃得骨头渣子都没了才怪。要知道你们可不止杏儿一个女儿,总得为虎子想一想吧?”姚二哥说道,他实在搞不懂他大哥在留恋什么?
姚大哥讪讪,“老二,没那么严重吧?杏子都被你说成了可怕的妖魔了。”
姚二哥挑眉,“我就问你们一个问题,你觉得你们夫妻俩能搞得过姚杏?”
姚大哥姚大嫂为难,这个女儿执拗起来,他们还真搞不过。
姚母听着她家老二的话,暗暗点头,老二在镇上做了段日子的买卖,人确实通透了点。
“大哥,别犹豫了,咱们一起去伊春吧,你别忘了你可是长子。”需要顶门立户的!
“老二,你也别勉强你大哥大嫂了,强扭的瓜不甜。你们想留下便留下,但我丑话可说在前头,我们走了,你们夫妻俩可得自力更生了,千里之遥,有什么困难得你们自个儿解决,别指望你爹娘我们和你妹。到时候不是我们不想帮,而是等消息传到伊春我们再回来,估计黄花菜都凉了,真遇上危急情况,应该恰好能赶回来给你们收个尸。”
姚大哥姚大嫂:这话扎心了。
最后姚大哥抹了一把脸,“爹娘,我们也跟着你们一道去伊春!”
他们这番话被在客房里休息的康晓东等人听进耳朵里,他们相互之间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对了,阿暖写的那封信呢?”姚母突然想起这事来了,当时信封上写着祖父亲启,所以她才会把信给了公爹。
“应该是我爹拿走了?”姚父不怎么确定地道。
姚母纳闷,“那封信你爹看了之后就一直没放下过?”
“好像真是这样?应该是忘了吧,爹他年纪也大了,忘性大也正常。”
他们哪知道姚祖父一直拽着那封信不放手的原因,是因为姚春暖在信中给姚家规划了将来发展的方向呢。
若说姚祖父这把年纪了,最担忧的莫过于子孙没出息。如今他的孙女在信中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再加上她的担忧也不无道理,随着她越来越声名在外,不管是她的敌人也好还是她上峰的敌人也好,对付不了她,难免会想些歪门邪道,他们两家至亲就是靶子。所以姚祖父在看完信之后,就开始思索举家搬迁的利弊了。
回到家后,姚大伯家也开起了会议。
“爹,你是怎么想的?”姚大伯最先要确定他爹的想法。
“说实话,我想去伊春!”姚祖父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甚至在说起这话时,双眼发光。
“你是知道我的心病的。”
身为长子,他当然知道的。
“我做了梦都想让姚家更换门庭,可惜你们一个个都不是读书科举的料,便只能这么中不溜地混着。”
姚大伯惭愧地低下了头。
“你应该明白,一个人有没有出身之间的区别。”
姚大伯点头,确实是这样的,这些年,要不是他们姚家接连出了两任村长,说不定他们名下的土地都会被人低价强买强卖。而且没点出身,再没点本事的话,求人办事多难啊,有时候钱财去了,都拜不到正神。
“现在阿暖好不容易找到了另一条路,并且已经走了上去,我们应该去帮她!而不是任由她一个人单打独斗,独自打拼,我们却只享受她带来的威望和荣誉。”姚祖父说这话时,整个人神采奕奕的。
姚大伯有一瞬间的失神,他是好久都没有见过这么有斗志,这么精神抖擞的父亲了。
“你呢?是在犹豫?是故土难离还是舍不得你的村长之位?”
姚大伯摇头,本来确实有点舍不得的,但听了他父亲的一席话,比起侄女的主薄之位,他这个不入流的村长之位,便也没什么稀罕的了。至于故土难离什么的,更不存在了,他们姚家往上数几代,也不是金牛村人。而且经历了侄女被牵连流放的事之后,他的威望也不如以前了,办事不如以前顺滑。
姚祖父点了点头,“你这么想就对了,你注意到了吗?这两年的赋税一年比一年多了。”
听到这话,姚大伯当然明白他爹的意思,也就是说,往后他这村长的位子只会更不好坐。只是吧,要举家去投奔侄女,他还是觉得不得劲。而且,他还有疑虑,“爹,阿暖以前瞧着没那么聪慧啊。”
“后辈出息了还不好吗?难得糊涂知不知道?而且不是有个叫做大器晚成的词吗?阿暖估计就是这样的吧。到底是环境锻炼人,让她不得不成长起来。”
姚大伯想想,确实,再也没有比他侄女经历的还要更恶劣的环境了。她不奋起,估计真的没法善终。
“别想那么多了,如果不是亲的,谁会那么费心出钱出力地安排我们呢?”
姚大伯想想也是。
“行了,既然决定了,就行动起来吧。赶紧着手处理田产和房产吧,春耕还没开始,田地的事也好处理。自理完了,就可以启程了,别让那些大兵一直等我们。还有你们,该回娘家的回娘家,该走亲戚的走亲戚,好好和各家亲戚道个别吧。”说完这话,姚祖父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看向地里的皑皑白雪,只希望他做这个决定是对的,新年新气象,他们姚家在新地头有新的开始。
姚家的媳妇们都生育了孩子,对于姚祖父和姚大伯做出全家搬迁至伊春的决定,有对于离开的不舍也有对新生活的期盼,她们都听话地回了娘家,该道别的道别。
姚家这么一动,动静还蛮大的。首先是处理田产,他们特意去问姚祖父的堂兄弟那房亲人他们要不要买地?如果要的话,上等田给他们十两一亩,中等田给个七两一亩就行。
姚大伯家和姚父家的田加起来有近百亩,都是上等的田居多,中等田约占四分之一这样,都是从姚祖父开始慢慢淘换来的。说实话,若说举家搬迁,姚家人最舍不得的便是这些田地了。要知道这些上等田都是熟田,每年的粮食产量在金牛村都是领先的。且它们都是连成片的,没有东一块西一块的。
所以姚家一放话出来要处理这批田产,更别提这个价钱要比市面上每亩还便宜了二两。虽然姚家有意优先给同族的房头先买,但同村的人还是闻风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