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入城门之后,他握住了她抚在马颈上的手,掌腹轻微的揉搓着她指腹的软肉。
“你那屋里久未打扫,就不便去那了。今夜便去府衙过夜罢。”
他在她耳畔磁沉着声道,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垂,带来细微的酥麻。
她没有拒绝,由他扯过缰绳,扬了马鞭,驾马往府衙方向疾驰而去。
在今夜她抬眸见他一身铠甲风尘仆仆的模样时,她就狠不下心在他大胜归来的荣光时刻,扫他的兴。
就等过了今夜罢,今夜过后,她再渐渐的远了他。
战争即将结束,他们这种不正常的关系,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在那画烛光晕氤氲的正屋里,被他抵在浴桶壁上强势作弄,挣扎无力时,她尚还意识恍惚的想着,她要提前结束这种关系的话,他会不会心生不满。
可早半年,晚半年,区别也不算太大吧。
她又恍惚的想起,当初他提过一句,战争结束后,将她好生安顿在边城这番的话。
只是如今她计划改了,不想待在边城,而是想去旁的地方讨生活。也不知,他会不会在意这点微小的区别。
应该不会吧,毕竟她待在边城与待在旁的地方,对他而言也影响不大。若他觉得不妥,那她走远些便是,总归不会耽误他些什么。
这般出神想着时,她忽觉唇上一痛,双眸渐有了焦距时,方发现是他似在惩罚她的不专注,警告性的咬住了她的唇。
含着她的红唇噬咬几番后,他再次欺近,将她的气息悉数纳入他的唇齿之间。
翌日醒来后天已大亮,他人早已去了军营,而她在身体缓和了些后,就再次去了城外帮忙抬运伤兵。
而自这日起,近十来日的光景,他几乎没再见见过她。
他不是没让人去寻她回来,可每每派出去的人,却每每都带不回她的人来。
据他们回禀说,她每回都以手头事忙为由,拒绝跟他们回来。饶是他们多次强调是主子爷的令,她也依旧不为所动。
她不随他们走,他们自是不敢强行碰她,而他当然也不会允许旁人碰她。
至于他这,因着忙着稽查功过考核及参与指定作战计划,自也抽不出身来前去‘请’她,由此,见她的事就此耽搁下来。
不过虽未见着她人,可她这番做法却让他看的明白,她躲他的意思。虽不明白她是何缘由躲他,可不耽误他胸口滋生出暗火,只是现今公务繁忙不便寻她,遂只能堪堪压了情绪,直待来日抽得了空,再来与她好好讨教此事。
不成想尚未过三日,暗中跟随她的人却匆匆来了军帐急禀了件事——她刚不久去了医馆,询问了坐馆大夫有关小产的事,过后还提了两包治小产后恶露不尽的药回去。
这消息直接让他震惊在当处。
脸色几番阴晴不定后,他狠摔了手边公务,额头青筋蹦跳。
禹王沉着脸带着连同军医在内的一行人,去往她住处堵她时,时文修这会提着两包药刚回了家。
这段时日来,她每日不是在搬运伤兵的途中,就是端着绷带去河里清洗的路中。每日里要么是熬到半夜方回,要么就是干脆就宿在军营里,躲他是真,忙也是真。
将药放在了木桌上,眸光扫过时,她莫名的轻叹了声。
今个一叫娟娘的营妓悄悄找到了她,期期艾艾的说了她姐妹小产后,恶露不尽的事,想求她去帮忙从外头医馆带两副药回来。之所以找上了她,大概是瞧她在救治营里进进出出的,误认为她有些医术,再就是可能看出她是女人,认为她更好说话些。
她也问那娟娘为何不寻那军医过去诊治,那娟娘却面露苦涩道,军医嫌她们晦气,连救治营都不肯让她们靠近半步,更何况去妓营里给她们看病了。而她们这些营妓,平日被圈养在这片军营里,不得准许的话不能外出,便使得她们求医也无门。
听到这里,她也多少心生些怜悯,觉得顺道带两副药也不算难事,遂就应了。
不过现在天色渐晚,想那娟娘大概是没法抽身从妓营里出来取药,所以她就没将药带到军营,就先带到家里且放着,待明个再拿给她。
刚放下药,坐下来喝口水歇了没一会,她突然听得院门轰的一声响,惊得她手里茶碗一晃,里头茶水就洒了出来。
禹王踩着破碎的门板,大步朝屋内的方向走来。
军医背着药箱紧随其后,面色带着些凝重。
一干亲兵则气势汹汹的将整条巷子围住,另还有亲兵拽着一须发皆白的老者扯进了院。
时文修冷不丁瞧这架势,顿时心惊肉跳,几乎当场就从座上站了起来。
禹王直接踢开半掩的屋门进来,几步朝她走来,沉着脸夺过她手里的茶碗,往里面迅速一扫。
纵是里面是清亮的茶汤,他还是抬起茶碗凑近鼻端闻过,直待确认其中确是茶汤无疑,方扔了茶碗至一旁。
“是……出了何事?”
时文修见他面目沉骇,此番架势又颇为惊人,忍不住惊疑问。
他并未回她,只在屋内大概环视一周后,就将目光放在了桌上的那两包药上。与此同时军医已上前打开了药包,拨弄里面的草药仔细分辨,片刻后,朝他主子爷的方向微微颔首。
她见军医直冲着药过来,直觉到可能是药的问题,遂忙解释了声:“这药是我给……”
“给她诊脉。”
她话未尽,他就赫然打断。
军医当即示意她伸出右手。
在军医凝着神色切脉的时候,她惊愕的看着屋外那被人拧送来的坐馆老大夫,于桌上那药与老大夫之间左右徘徊,一瞬间便多少有些恍然了。
“这药不是给我用的,是捎给旁人用的。”
屋内弥漫着的凛肃气氛中,她低声开口解释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