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战本王焉能不去?便也不妨随诸将,一道会会这些蛮横鞑子。”
“王爷万万不可!”吴将军等将领纷纷劝说:“王爷千钧贵体不容有失,万不能以身犯险,否则稍有差池,吾等万死难辞其咎!”
禹王抬手止住:“既奉命出征,那这里就只有监军,没有什么千金之子。穿了铠甲,本王与诸将便皆是袍泽,出生入死,患难与共。”
吴将军等人皆是心头一热,纷纷热血沸腾表示,定随王爷奋勇杀敌,杀得那群蒙兀兵有来无回。
禹王轻笑:“诸将错了,是本王随尔等杀敌。”
见着里头的人乌泱泱的出来,门外的护卫都屏气凝神的站好,心里激荡莫名。
时文修更是紧张的死死攥着佩剑,调整呼吸,反反复复的在做着心理建设。要上战场了,她不能太紧张,也不能太怕死,战场上的兵若是越怕死,那就肯定死的越快。她只要听从上面命令,随大流走,旁人怎么做她就怎么做,应该会平安度过。
对,她有剑术,抽出剑来就算劈不着敌人,也好歹能挡挡别人砍来的刀。
禹王与诸位将领大步走出宴客厅,快步往勒马的地方去时,余光瞥见远远吊在后头握剑紧随的那人,脚步一顿,脸朝后示意鲁泽近前。
迅速低语几句后,他便不再顾及,继续前行。
鲁泽一领了命,当即朝后往时文修的方向去,在她怔愕的目光中,迅速拉过她到一旁,传了主子爷的令。
“主子爷让你不必跟着。府君给主子爷在府衙里单独安排了住处,这段时日你就住那。”
鲁泽说过这话后顿了顿,方压低了声道:“主子爷还说,让你准备好,等击败敌军归来……主子爷要收取奖励。”
传完了话,他就不再管她,而后几步至那府君面前,朝她呆立的方向指了指,迅速说着什么。
府君倒是诧异的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两回,稍瞬就反应过来,笑着恭敬应下。
禹王一行人打马离开后,府君就令府上管家过来,带那神思恍惚的时文修,往那后宅的方向去。
等到了地方,她茫然看着这打扫干净的陌生院子,一时间对着陌生的环境无端生出惧怕来。
上战场的心理建设是白做了一场,现在,她要做另外一件事的心理准备。
比起后者,她倒宁愿承担前者的担惊受怕。
第33章 心思
时文修在府衙里一待,就是十来日的光景。
期间她几回想出府透透气,都被管家给拦了下来。
照他的话来说,外头人多眼杂时局正乱,不让她出府是为她的安全着想。可其实别说出府了,这一连十来日的时间,她连她所在的这方小院子的大门,都没能迈出去半步。
她就宛如被张网罩住了般,就只能成日的待在小院子里发呆,有时候想自己未卜的前路,有时候想外头的战况究竟如何,将士们可都能平安归来。
这般又过了两日光景。
当府衙外头人言马嘶的喧嚣声隐约传到她小院里时,坐在藤萝架子前失神的时文修猛地站起了身,细瘦的手指下意识的攥紧了旁边木架子。
大军归来了!
府衙外,鼓声大震,喊声大举。
府衙的诸位主官们皆着官服戴官帽,激动而恭谨的候着,待见了那旌旗蔽日中,被那些浴血奋战归来的众将士,前遮后拥的拥簇而来的禹王与几位主将,当即殷勤的急急迎了上去。
“下官恭贺王爷及诸位将军们得胜归来!”
众官员们一揖到底。
禹王勒停了战马,翻身下马,龙骧虎步望府衙而去,带出铁甲铿锵声。
其他将领亦纷纷下马,随着禹王一道踏进了府衙。
府君边在前面带路边无不崇敬道:“王爷及几位将军英明神勇,率得胜之军,杀入敌营,势如破竹,终大败敌军,剿戮甚众。经此一役,想那蒙兀军势必闻王爷等诸将的威名而丧胆,来日大破蒙兀军,踏破蒙兀王庭必是指日可待!”
其他主官纷纷附和:“王爷及诸将盖世英姿,世间鲜有,今日下官等得以瞻仰,实乃三生有幸,荣幸之至。”
恭维的几番话落,却并无人应答。入耳的依旧只有行走间,铁甲的冷肃铿锵声。
府君心里咯噔一下,目光悄悄往禹王爷的方向看去,就见他眉目冷硬,鬓边尚有干涸的血迹,浑身充斥铁血之气,行走间威仪更甚,却让人心生畏怯。
他素来听说这位禹王爷寡情冷性不好相与,刚来府衙那会见其语态温和,还以为是虚传,如今见其目似寒铁,面无表情的寡情模样,方知威名不虚。此刻面对这禹王爷,他心里忍不住的直发憷,恨不能退避三舍。
不敢再近前搭话,他遂暗下给他属官打了个眼色。
那属官遂只能硬着头皮近前,赔笑小心开口:“王爷,下官们已提前设宴于厅堂……”
前面行走的禹王突然停了步,吓得那属官一个哆嗦咽了话。
冷淡目光在属官身上掠过一眼,禹王看向另一旁的府君。
“战事初歇,诸事繁冗,今日不宜酌酒称庆。”
没等那府君近前来,他又沉声道:“蒙兀军劫掠甚众,波及周围数个村落,需及时出榜告示,安辑居民,以恤民众。此役中伤残军士,延医问药,竭力救治,亦要安排妥当。还有调遣民夫紧急修缮崩倒的城郭、派人协助处理堆在城外的尸体、采取措施谨防疫病等等,诸事种种,皆不容刻缓。”
“府君,依本王看,庆功宴就另设旁日,你看如何。”
府君的冷汗都滴了下来,面白的连声应是。
上述列举的每一件事,都是他府君的职责范畴之内,训诫之意虽未明说,却也不言而喻。
禹王没再看他,抬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