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禹王握着缰绳欲驾马离开之际,又垂目睨着他:“她若没什么坏心,那就不必对她苛待了,咱王府不兴那恃强凌弱一套。”
张总管深深躬低了背:“奴才知了。”
在时文修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张总管终于过来给她带来了好消息——主子爷不计较她的冒失,她不必过去请罪,可以直接回去了。
“谢谢主子爷,谢谢大总管!”
张总管瞧她喜形于色的模样,就赶紧挥挥手:“快回去梳洗梳洗吧,把自个也好生捯饬捯饬。”
时文修高兴应过,刚要走,那张总管却又叫住了她。
“差点忘说了,您这身衣服不合适,日后也莫要穿了。等回头,我差遣人给你送几套过来。”张总管思及他主子爷最后那声吩咐,想了想后,就问:“还有您这差事,的确是我前些时日疏忽了,没来得及给您安排上,您可千万莫怪。那怡心院与扶云院,不知您更喜欢去哪处?”
在听到前段话时,她还挺高兴的,可等听到后段话,她脸上的笑当场僵了。
他竟打算给她换岗?!
“不,大总管,我不去旁处。”她急得额头冒了细汗,满目祈求的看他:“我就喜欢在明武堂当差,不想去他处,您能让我继续留那吗?工钱少些也无妨的!要是觉得我体能不达标,那我练!我相信,只要我肯下苦功夫锻炼,一定能达到您的标准的。大总管,能给我个机会吗?要是我能留在明武堂,日后我一定百倍千倍的努力工作,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张总管瞪眼看着她,好一会没说话。
她却愈发诚挚的看他,澄澈的眼眸里写满了恳求。
张总管突然就有些头痛了,此时此刻他才突然意识到,当初将人扔在明武堂,是多么不明智的举动。如今还送不走了这是!
妄他当初还精心算计了番,以期能绝了她再次回毓秀宫的路。可如今来看,他哪里还用得着使什么烂招啊。
就她如今这般的德行,若再次踏进毓秀宫的大门槛,只怕说不上两句话,淑妃娘娘就能将她一巴掌轰出来。
鲁泽瞧张总管头痛的模样,有那么些的解气。
现在那张总管可算能体会到他的难处了罢。
这些时日她在明武堂里,可把那里给带的乌烟瘴气!白日里上值的时候,那些糙汉子们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一瞅见有空就开始围着她有说有笑的,简直不成体统!
偏他又打不得骂不得,只能生生忍着,差点没憋出内伤来。
“怡心院跟扶云院那可是府上丫头争抢的好去处,您就不再想想了?”
张总管不死心的问。从前不是总想着巴着主子爷吗?府上就这两处地儿机会多啊,难道就真不动心?
时文修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般。
“我喜欢明武堂,我就想当护卫。”
张总管嘶了下,突然觉得牙也疼。
见她冥顽不灵,他只能放弃劝说,挥手让她先走吧。
回去的路上时文修怏怏不快的,因为她能感受的到,那大总管想给她换岗的那种迫切。
难道她的职业生涯要到头了?
要是真不让她在明武堂当差了,那她是出府谋生,还是去那所谓的怡心院还是什么院的当差?
她感到前路再一次的迷茫了。
明武堂的护卫们见她满身狼狈的回来,无不大吃一惊。
“没事没事,就是跑的时候摔着了。”
面对大家的关心,她扯着笑解释着。
等大家确定她没啥事都散了后,她方慢慢收了笑容,寻了个僻静地,找了个石阶坐下。
“那,那啥,你真没啥事吗?”
时文修抬脸一看,原来是那葛大瓦,大概是不大放心她,遂特意过来又问了嘴。
若是其他人来问,她也就笑笑扯过话题去,可面对憨厚善良的葛大瓦,不由得就露了真实的情绪。
“唉,别提了,我好像得离开这了。”她垮了肩,十分沮丧。
“啥?为啥?”葛大瓦在她对面蹲下,比她还急:“你在这不是挺好的吗,为啥要走呢?”
时文修有气无力道:“我也不想走啊,可是大总管好像不想让我待这,焦急给我换岗。”
葛大瓦张大了嘴,又慢慢合上。
大总管在禹王府上,可算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他决定的事,他们这些小喽喽自然无能为力。
“对了大瓦,当初我是真的救了咱主子爷吗?可怎么,怎么……”感觉不大像啊。
若她真的是救主有功的话,那按理说,大总管对于她恳求他能让她留下这份工作时,念及她功劳怎么着也会答应了吧?如何给她感觉,像是从未有救主这回事似的。
葛大瓦心虚的搓着脚底。当初鲁海跟她提及这事时,只草草说了大概,告诉说是帮主子爷挡了一剑鞘,这方因救主有功而被宫里头赐下。鲁海没敢提的是,主子爷那是什么身手,哪用得着她来挡。那会剑鞘飞来的时候,主子爷已先一步移开,连衣角都不会被碰着半分。偏她多此一举来挡,被砸个半死,生生逼主子爷来领这情。
之所以不敢跟她提,那也是怕她听后会恼羞成怒,怕她一怒之下就再也不给他们讲剧听了。所以这事大家都心照不宣烂在肚里,就权当没这回事了。
时文修沉浸在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里,也就没注意到葛大瓦的心虚。
“大瓦,你听说过怡心院吗?”
听她终于转了话题,葛大瓦如释重负的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