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不在的情况下，哥谭沦陷的速度似乎格外快。
兰德尔垂下眼睛看看自己脏兮兮的长裤，膝盖还在发酸，但是身体里充满了力量，一种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情绪在他的身体里随着血液奔腾。
该结束了。
他想到，一切都该在今晚结束了。
他长久以来的坚持、抽丝剥茧里拼凑出来的真相、尸首里掩埋着的无法开口诉说的痛苦都该结束了。
兰德尔动了动手指，摸到了口袋里的那一小块金属残片，很小却也很重，放在口袋里沉甸甸地向下坠着，比之前查尔斯教授拜托他带回去的那一块还要小一点，他用一只手正好能整个包住。让人不禁怀疑就这么小的一个铁片真的拥有能够打开地狱之门的力量吗？
不过它确实很冷，透着一股要让人汗毛耸立的寒意，仅仅是手指轻轻在上面触碰，也能在一刹那带来仿佛血液都要结冰了的寒冷。
开口向迪克询问这个能否让他带走的时候，对方一开始是不同意的，毕竟这是九头蛇的东西，无论怎么样都还是要经过正规的流程确认是否有危害性才能决定最终的去处。
只是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会用到。他当时是这么解释的。面对男友略带迟疑的目光时，伸手捏住了对方的手腕，继续说道：我之前也处理过这个，相信我，在接下来的战斗里绝对会用到它。
兰德尔一边在心里大喊抱歉，一边将柔和的情绪一点点随着体温传递过去，没想到第一次对迪克使用能力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迪克心中摇摇欲坠的天秤毫不犹豫地就向他倾倒了，向前来善后整理的工作人员要来了铁片。
我能去见塞勒涅吗？兰德尔问道。
战机里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凝固，只剩下两侧发动机引擎模糊的轰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几秒之后迪克磕磕绊绊地开口说：但是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很差，我觉得还是
我有点事情想要问她。
托尼的视线在他们之间转来转去，建议道：漂亮小孩，不如等到我们把她控制住了，你再去问她事情也不迟。
兰德尔沉默了一会儿，手指不安地搅紧了衣服的布料，但是她作为杀死我家人的真正元凶，我有一定要去做的事情。
他的目光注视着蝙蝠侠，他知道对方才是现在最有话语权的人。
蝙蝠面罩下的蓝色眼睛仿佛笼罩着一层阴霾，就像如今的哥谭一样，带着风雨欲来般的沉重，叫人心惊胆战。
可以。
蝙蝠侠低沉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出现，迪克和提姆疑惑地看了看布鲁斯，怀疑他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兰德尔松了一口气，垂下眼睛，发现自己的手指有些颤抖。
散落在空气中无形的力量溃散开来，无人察觉，但他此刻的心跳变得无比剧烈，像是上课开小差时险些被老师抓包了的窘迫一样。
蝙蝠侠不愧是心志坚定的黑暗骑士，要让他不知不觉地就对自己充满信任还不被发现动了手脚简直是hellhard模式，是《鬼泣4》的boss战加《只狼》的操作再加上《黑暗之魂》的关卡这种程度的艰难。
康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看过来。
康纳的眼睛透彻干净，仿佛能穿透过兰德尔的身体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就字面意思而言，氪星人好像真的做得到过了一会儿似乎辨认出了他并没有恶意，最终什么都没说。
兰德尔在心底叹了一声，心想，我要收回前言，氪星人和普通人类果然还是有点区别的，他们可能在情绪感知这方面要比人类敏感多了。
战机穿过雨幕停在了哥谭的上方，他们从一处距离混乱最近的位置走出了战机，各自往分配的地方过去。
城市里大声回响着警示的声音，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混乱的气味。
恐惧与硝烟，这座城市里最常出现的两种东西此刻达到了某种峰值。
兰德尔握了握那块沉甸甸的铁片，在夜雨里呼出了一口气，坚定地往gcpd的方向走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亲亲老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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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兰达,你要一个人去吗？迪克喊住兰德尔，声音里带着担心。
夜翼就是这样的人，他过分温柔,对亲近的人有着不加掩饰的浓烈爱意，因此偶尔也会被兰德尔在心里吐槽实在是太像他妈妈了。
有一段时间兰德尔观察过迪克，就是在他刚发现夜翼会在他身上留下定位器的时候，作为心理学专业的学生下意识的分析：迪克格雷森十分缺爱,这一点和兰德尔自身也很相近,他们两个都是过早就失去了亲人的孩子,太懂得寄人篱下的苦楚了。
但另一方面迪克又与兰德尔大相径庭,在情感上迪克更倾向于主动,而兰德尔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是被动，碍于天生的变种能力,他比起一般人所能承受的情绪规格更大,再加上警局的兼职无数次挤压着他的情绪崩溃边缘，他早就在过于庞大思想乱流中失去了感性这方面的感知可迪克不一样，可能是小时候待在马戏团的缘故,至少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迪克的情绪会更加饱满丰富。
这种感情一开始让兰德尔感到新奇，但渐渐地也令他有些恐慌因为他发现迪克的精神状态其实是很不稳定的
或许他们这类人，义警、大家都是这样，每天将自己的生活分裂开,从昏暗的世界里分出非黑即白的两面，自虐一般地生活在里面。这个身份会不由自主地附加一些名为责任的东西上去，所以他们的行动越来越拘束，越来越压抑，毕竟责任感这种东西不是说没有就会没有的,它只会随着每个人的行动堆叠得越来越沉重，将人淹没得越来越深。
正义感、他人的期待与憧憬、自我的约束这些东西说不定在哪天就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从预想出现开始，就没打算告诉迪克。
他不想，也不能让迪克知道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类人，他不是做超级英雄的那块料，所以他才早早地放弃x战警这个可能前途大好的头衔，蜗居在布鲁德海文。
迪克是个和他彻底相反的人。
兰德尔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迪克，对方在沉沉的夜色里穿过雨幕跑到他面前，从下午开始你就不对劲，兰达，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
兰德尔轻轻地摇了摇头，伸手触碰了一下迪克的脸颊，被哥谭的夜雨吹得冰冷的肌肤柔软湿滑，他叹着气拥上去，像是个走到了末路的旅者，指尖发凉，带着孤注一掷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