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的时候,小姑娘的话音倏地的戛然而止,然后嬴月朝着前方的凉亭走去,翻开桌面上那套茶具的盖子,微微俯首,紧接着扑面而来的是一阵酒香。
嬴月转眸去望另一边望天望地就是不看她的两人,思及其郭嘉牌面上的那个前缀,心中有些忍不住的想道,
——拿茶具饮酒,郭嘉还当真是不负他的鬼才之名。
不过现在比起这个,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是——
小姑娘重新走回两人面前,抬眸看着即便都很孱弱,但也比她高上许多的青年,不解发问道:“你们这是哪弄来的酒啊?”
以近几年的粮食收成情况来看,酒在北地郡可是真的要算上是一个稀罕之物。
——百姓们饱腹都已经很艰难了,又哪里还有多余的余粮再去酿酒呢?
听小姑娘这个问题,戏志才则是回道:“因为在外人眼中,我俩都算是主公的‘贵客’,所以我们有什么要求下人们自然是会尽心满足。”
何况他俩就是要了一点酒,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只知道自己现在所处于的是边境之地,却不清楚此前几年发生过什么的孱弱青年在心中如是想道。
听得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锅的小姑娘不由得有些失语,随后嬴月轻叹一口气,道:“奉孝和志才先随我去医馆吧,让大夫给你们看一下,看看有没有必要开一些药方什么的。之后我会叮嘱下人不许再给你们酒喝的。”
小姑娘这话音一落下,郭嘉顿时就是往旁边一倒——砸到戏志才身上,把好友当做自己的撑架,把嬴月给吓了一跳,差点就直接喊人了。不过紧接着看着郭嘉可怜地朝着自己眨巴眼睛,语气凄凄的说着,“主公不肯任用嘉也就罢了,如今难道连嘉这最后一点的快乐都要剥夺吗?”
而小姑娘在同样也是蝶翼般的颤着睫毛,将系统之前提示的最后一句又轻念了一遍,“千万谨防谋士自身行为过浪一命呜呼……”
然后就在那个“呼”字才刚刚落下的时候,只听哐当两声,她面前的两个青年一齐的倒了下去。
率先坐起来的是郭嘉,看着不争气的好友,一副痛心疾首状指指点点道:“志才你怎么连站都站不稳呢?”
一听到这一句,后他一步起来的戏志才顿时就是笑骂了他一声,“我刚才就让你赶紧起来,但是你偏不。你那么沉个人重量全压在我身上会发生什么就没有数吗?”
他和郭嘉两个人真的就是一对比懒的好兄弟,可惜他道行微末,跟荀彧这样的正人君子在一块特别的能够衬托出他的特质,但是同郭嘉相比,他终究还是要那么一点脸皮,每每都要败落于对方。
而就在戏志才才刚刚重新站起来的时候,仍然倔强地坐在地上的郭嘉倏地朝他和另一边的嬴月分别伸出两只手,想让两人把他给拉起来的意图不言而喻。
见此,嬴月伸出手去扯郭嘉那条伸到她面前,已经用衣袖包好的手臂。
随后把郭嘉带起来之后,小姑娘看看他,又看了看戏志才,有些忍不住道:“志才和奉孝,你们怎么看着比我还虚弱呀?”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些不太好,但是看着郭嘉和戏志才,嬴月忽然之间就觉得自己在北地郡也是有能够打得过的人了呢。
如果嬴月这样的一句话,是被寻常的男人听到了,那定然是要激起对方的一番熊熊斗志——被这样的一个好像大风都能刮走的柔弱小姑娘说比她还弱,这种事情男人的自尊心怎么允许?
然而在嬴月面前的偏偏是两个负俗之讥,根本就不在乎外界看法的人。
所以在听到小姑娘这句话之后,郭嘉和戏志才的反应是这样的,“那以后主公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我们啊。”
如此心理建设,简直就是不久之前遇事立马就往自家主公身后躲的贾诩听了都要自叹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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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虽然说郭嘉和戏志才两人的心理建设非常高,然而这世上还是存在着能够让他们破防的东西的。
——医馆。大夫。苦药。
走进医馆的那一瞬间,嬴月就顿时的感受到了郭嘉和戏志才两人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深深抗拒,比此前吕布过来时所散发出的抗拒要远多得多。
于是小姑娘不由得把两个疑似是讳疾忌医的孱弱青年顺次的按着坐下,而后对认识的那位李大夫道:“麻烦您了。”
随后,过了半晌,在大夫松开后一个把脉的郭嘉的腕子后,
嬴月看了看一脸苦大仇深的郭嘉,又看了看对面神色平静的大夫,小姑娘不由得开口问道:“李大夫,志才和奉孝是什么情况啊?”
一句话音落下,就见对面的中年人摇摇头,道:“两位公子皆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是胸闷气短,体质虚弱,是环境所致的,只要不强行做一些身体受不住的激烈之事,活到寿终正寝不成问题。”
嬴月疑惑:“何为激烈之事?”
听嬴月这么问,李大夫随口便给他们的郡守大人举了个例子:“好比行军打仗,长途跋涉。”
随后说完他自己倒是笑了,“不过依我看以二位公子的身体,应当这辈子也不会有机会被选入军营的,所以郡守大人还请放心。”
“除此之外,往日让二位公子多多锻炼也是对身体有益处的。”
而后想了一下,李大夫还是将有些犹豫的一句给说了出来,“不过他们这个情况,最好还是少沾酒色。”
一句话音落下,李大夫不由得用目光偷偷瞟着嬴月脸上的神色,但是却并未看出什么。
而一听到这一句,郭嘉则立刻开始和小姑娘据理力争,“听!大夫说的是少沾,我可以喝酒!”
听他这么说,小姑娘则是轻飘飘的温柔回道:“嗯,奉孝可以喝。不过奉孝想喝酒的话,要自己挣。”
而后丹凤眼的目光落到戏志在身上,补充了一句:“志才也一样。”
一句话,顿时说的现在正白吃白喝中的郭嘉脑袋耸拉下来。
同时戏志才也是宛如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蔫儿了。
他们俩现在的问题根本就不是他们不想自己挣钱,而是唯一一条可以走的官府根本就不要他们俩,毕竟体力活他们又做不来。
难不成他们两个要把自己捯饬的人模人样去学堂祸害下一辈的小孩子吗?
互为好友的两个孱弱青年对视着,纷纷都因所设想出来的最后一种结果感到无语凝噎。
而就在两个好酒的摸鱼大王思忖着自己还能够去做点什么零工赚点酒钱的时候,嬴月则是因为想起之前白起的话,所以让大夫帮自己也号了一下脉。
替嬴月把脉后,李大夫露出些许困惑的神色,“郡守大人的脉象……是我平生从未所见,我才疏学浅看不出更多,但能够确定的是虽然您的脉象比寻常人弱上许多,但很平稳,至少说明身体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