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系统提示音的声音,黎四九眼前一亮。
刚刚郁修锦派人来找黎四九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一边晃着二郎腿一边思考郁言礼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他看不惯吴统领这样的人带兵,可也不想让那些把自己当了枪试的人得逞。
老实了好几天了,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想起来他还有郁修锦这个大杀器。
他站起身,走到郁修锦身边,伸手按在他肩膀上替他按摩着,用他每次对郁修锦讨要东西时的语调道:皇上臣还有一事想说。
郁修锦面上飞快闪过慌乱,他下意识手握成拳挡住唇边,又生硬地将手拿开,他躲了躲黎四九按在他肩膀上的手,问:是什么事?
黎四九如实道:既然皇上知道了臣和吴统领起了争执,臣也就不瞒着了臣在边城,情况紧急时抢过他几次军备,吴统领记恨在心,今日特意找臣比试,臣也没拒绝,可当吴统领的人输给了臣后,吴统领竟然拔刀要砍人。
黎四九皱起眉:吴统领身为统帅,本该做出表率,但他竟连善待手下的兵都做不到黎四九顿了顿:皇上不能再用他。
其实,郁修锦听说今日发生的事后,当场就降了吴海的职,却没想到黎四九会提出这事,索性卖了个顺水人情给黎四九:阿九说得这些,确实有道理,吴海此人不配成为统领,朕会将他撤职。
宠爱值+300!
脑海内响起的提示音让黎四九长眸微微睁大:这么多!
系统满是欣慰地道:不错,不错,你终于,有一些,妖妃的,样子啦!
黎四九受到鼓舞,再接再厉道:但,靖王殿下告诉臣
他将郁言礼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讲给了郁修锦听,郁修锦听完,沉吟半晌后,问:阿九可有合适的人选?
若黎四九有异心,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黎四九闻言却笑起来:臣?没有啊,臣刚一进京就入宫了,在京城,除了皇上还谁都不认识呢。
他道:臣只是觉得这个位置太重要了,希望皇上能慎重决定。
郁修锦凝重的面容松动了许多,道:朕会好好考虑阿九的话。
宠爱值+100!
一下入账了四百宠爱值,又解决了黎四九一直纠结着的问题,黎四九美滋滋地道:皇上圣明。
郁修锦嗯了一声,也不说让黎四九回去,反而是用那只白皙、修长的手重新拿起了桌上的书卷,垂眸极其认真地看了起来。黎四九倒是习惯了郁修锦这样,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在养心殿的时候,极其熟练地站起身开始观察多宝阁上的小摆件儿。
正在他认真研究一个青花小盒的时候,却听郁修锦突然出声道:朕知道你是救人心切,但未免也太不顾及自己安全。
黎四九愣了一下,知道郁修锦是在关心自己,心中再度一暖,笑道:多谢皇上关心,若有下次,臣会努力保护好自己再行动。
郁修锦翻看了一张书页,从鼻腔中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
第二日围猎时黎四九找到了郁言礼,让他叫出了田贵,二人称是切磋骑射技术,一边驱马小跑着一边说话。
黎四九问:昨天你没说,你找我究竟是什么事?
田贵问:将军走后,那几个朝廷派来的官儿就他们一直拿将军说事儿,说将军在后宫里他面上浮现难堪神色,不知那些话究竟是有多难听,田贵道:兄弟们都记挂着将军,就是想知道将军过得好不好,只是实在是没有将军的消息,这会儿又不忙着打仗,末将就过来看看。
他道:看到将军还是这么威风,末将就放心了。
黎四九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不用惦记我,我到哪儿都亏待不了自己。倒是你们,怎么样?现在东倭那帮孙子老实起来,你们的日子应该过得挺滋润的吧?
黎四九笑着问道:是不是顿顿都喝酒吃肉?
田贵却蓦地沉默下来。
黎四九在这片沉默中觉察到不对,勒住缰绳止住:怎么不回答?
在黎四九的询问中,田贵支吾地告诉黎四九,他刚一走,边城县令和派来的那些官就变得横行霸道起来,事事都要插手,甚至就连他们每天吃多少饭他都要管着,黎四九攒下的那些东西,也被他送给了富商,说要打好关系。
田贵本是想对黎四九报喜不报忧,可一见到黎四九,就像是见到了家长,忍不住地开始委屈,他抿着嘴念叨着:其实没什么,兄弟们什么日子没过过?不过是憋屈一点,我们
他话说到一半,讶异地看向黎四九。
黎四九气得身子都在发抖:畜生!!
当天的围猎结束后,黎四九去找了郁修锦。
等常顺海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后,黎四九脱口便道:皇上,其实田贵曾是臣的副将,臣今天听他说他在边城
郁修锦听着黎四九的话,面上闪过诧异。
黎四九的行踪轨迹,一言一行,从黎四九进宫那日起郁修锦就全都知道,今日黎四九做了什么,和田贵说了什么话,他自然也知道。
当他听常顺海说到黎四九因为他的将士们受委屈而怒到身体发颤时,心头划过叹息。
他想,黎四九倒也够义气。
只是郁修锦以为,若黎四九想要生事,田贵来自边城、曾是黎四九的副将是一件需要保密的事情,却没想到黎四九会想也不想地告诉了他。
想也不想?
听着黎四九少见的激动语气,郁修锦却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读到黎四九的信时的场景。
那时黎四九因为军备不够而写信至京城要军饷,那封信称得上是字字都不规矩,可当时的郁修锦却能感觉到写信之人是个率真的无畏之人,所以他半年前还未回来时,第一次见到黎四九的模样时,还因黎四九和他想象中的坚毅汉子形象不同,而在朝堂上怔怔了片刻。
接着,郁修锦想起了更多令他感到奇怪,却不去深想的关于黎四九的事。
他想到黎四九进宫后从未联系过谁,每日都乖巧地待在他安排的锦簇宫内,从未抱怨过锦簇宫偏远,实在觉得憋得慌时就在外面的路上走几圈;
他想到他将那张大床送入锦簇宫时,黎四九连续好几晚都眉梢高挑,一副开心的模样;
他想到在宴会上撑着腮,满面阴郁的黎四九,可他却只是在无聊发呆。
还有昨日,郁修锦本以为他会推荐自己的人,例如那个田贵去当驻京军队的统领,可他并没有,言语之间也并未显露出在意。
最终郁修锦抬眸看向黎四九,黎四九看着他:皇上,希望皇上能为我守卫边关的兄弟们主持公道。
黎四九挺拔地站在原处,他紧皱着眉,可他却仍眯着长眸,就像是他射箭时总会下意识眯眼瞄准一样,怒意让他的唇变得平缓,可黎四九的嘴角仍然上翘着,那是黎四九的唇本身的弧度。
而此时这些关于黎四九的怪异的事,郁修锦终于顿悟了。
也许黎四九本身只是一面镜子,你希望黎四九是什么样的人,他就会变成什么样。
郁修锦张了张口,极力压下了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那句:一直以来,你竟不是装傻,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