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呢?”沈靖玉瞪着自己的娘亲说:“太子可是未来的皇帝,他是要继承皇位的人,若是我成了太子妃,日后太子荣登大宝,我就是皇后,长姐见了我不也一样要磕头行礼?”
“玉儿……”陈氏终于意识到不对,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与平时神色大不相同的女儿:“你以前不是最喜欢你姐姐的吗?怎么现在……”
沈靖玉呼吸乱了乱,慌张无措地收回了视线,不自在地说:“我只是随口说说。”
“幸亏你只是随口说说,你刚才可真是要吓死为娘了。”陈氏说着又暗自嘀咕:“我就说嘛,你以前可一直是你那个没心肝的姐姐的小跟班,怎么可能和她对着干?”
听着身畔母亲喋喋不休地抱怨声,沈靖玉贝齿紧咬着朱唇,就连唇瓣见了血也浑然不知。
……
沈靖书兄妹离开后,闲云阁又迎来了下一个不速之客。
谢长华坐在院中的银杏树上,看着已经开始泛绿的扇形叶子对树下的小姑娘道:“我问过了几位长老,他们说我现在的这具身体还需要和我的魂魄融合,回凌云山还需要几个月时间。”
“那不是好事,”靖竹脸上立刻露出了开心之色:“陶然哥哥你就可以留下来参加我的大婚了。”
“你真的觉得,这对我来说是好事吗?”谢长华低声道。
靖竹没听清,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谢长华摇了摇头,对着她温声道:“你放心,你的大婚,我一定到场,给你送上一份大礼。”
靖竹:“可是陶然哥哥,你从前的身体……”
“你是不是傻。”谢长华故作气怒地斥她:“有了年纪的躯体,谁还愿意要老的啊?这身体的本尊本就已经因为生病气绝身亡,我占了他又能怎样?至于以前那个老得掉渣的身子,我还是先别用了吧,毕竟弓着腰走路连跑步都跑不了的日子可不好过。”说到后面,谢长华脸上又显出了几分调笑的神情。
靖竹仰着脑袋看他:“陶然哥哥,你没有骗我吧?”
“怎么会。”谢长华控制住上前摸摸她头顶的冲动:“我怎么可能骗你呢……靖竹你知道的,我一向骗不过你的。”
“这倒也是。”靖竹从果盘里拿出一个橘子扔过去:“陶然哥哥你尝尝这个,可甜了。”
靖竹身子骨弱,扔橘子的力度也较往常差了些,可是谢长华还是如以往一样轻轻松松地将橘子接到了手里,他拨开外皮朝嘴里忘了一瓣,满嘴的酸汁。
他收起手里的橘子,抬起头对靖竹说:“你明天就要成亲了,我得回去给你准备大婚之礼去了,你回去歇着吧。”
“我明儿的大婚,你今天才想起来给我准备礼物,陶然哥哥你好没诚意。”靖竹撇嘴。
“靖竹。”谢长华站直在墙头上,没在意她的嗔怪,只是回头看她,那一眼看似无波无澜,却仿佛包裹着千言万语,让人看不分明。
靖竹定定地回视他,片刻后徐徐一笑:“陶然哥哥,你记得给我挑一件好一点的贺礼,到时候我让谢明端给我寻个珍宝匣子好生装进去,一定妥善保存。”
谢长华也是一笑,面上依稀有释然,他颔首:“好,我一定记得。”
靖竹静静地看着谢长华的身影远去,久久回不过神,直到身后有人轻声问:“既然知道他对你的心意,为何不和他说清楚呢?”
靖竹缓缓回过身,看着身后一身青衣气质清癯的青年:“我和他之间有些事情不必说,我明白,他也会明白的。”
“他待你是真的好。”沈平安道:“我只是不确定,日后端王是否会比太子待你更好。”
“表面看起来,自然是太子于我感情更加牢靠。我们相识多年,彼此之间连对方一举一动代表什么含义都知道。他不会背叛我,也不会让我不开心。只是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两个如此亲近的人才不适合做夫妻,因为太熟悉了,熟悉的好像两棵在河岸边对视千年的古树一样,他晓得我一共有多少根枝干,我也知道他的,但是我们都不可能越过中间的那条大河,生长到一个地方去。”
沈平啊抬起头:“你的意思是,端王就是那条河?”
“不。”靖竹目光微动,含笑道:“他是我树根依附的那片土地,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今天天大晴,温暖的阳光顺着银杏树叶的间隙落在她脸上,发出莹润的光泽,好像得到神明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