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晖因为卫苏的话,原本想速战速决,可一时间僵持不下,心中有些烦闷。等邶国援兵到了自己更讨不了好,与其平白损失兵力,还不如保存实力。此战他拿下暨城,功劳在手,别人已经不敢多说什么。如果宣城失利,只怕公子怀一派会借此打压自己。卫苏说得很对,他现在的处境,只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宣城攻不下来,自己只要没什么损失,那就不算失败。此局他还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权衡利弊之下,于是钟离晖自己决定退兵。私自退兵,若是被有心之人做文章,他只怕也讨不了好。不过,此时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回去后他自有跟娄国君交代的理由。娄国君如今还需要倚仗于他,想来就算对他的决定不甘心,也不会责怪于他。
钟离晖的想法没有错,宣城没有拿下来,钟离晖却无故退兵,令娄国君大为光火。然而此时面对钟离晖的理由,他却没法责难,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
钟离晖还有大用,他不能因一时之气,就将人给处置了。想到这里,他强撑着笑容,说了一番勉励的话,又赏赐了大量的东西,这才让钟离晖离开。
钟离晖感恩涕零,又说了一番效忠,报答的话,这才离开。
“砰!”殿中砸东西的声响传出来,钟离晖顿住脚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离开王宫之际,正巧碰上前来觐见大王的公子怀。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不明所以之色,公子怀冷笑着“哼”了一声便擦肩而过。
卫苏得到娄国战况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跟褚彦说了,“没想到钟离将军审时度势的功夫了得,褚先生,你这个弟子是得了先生真传了啊。”
他还担心钟离晖会听不进自己的话,会为了娄国不顾一切一路蛮进。看来钟离晖对于娄国的忠诚度也并非如传言那般嘛。卫苏越来越欣赏这人了,有勇有谋,不愚忠,能清楚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果然跟一般的将军不一样。
“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弟子?”褚彦白他一眼。
“哟!这会子承认钟离将军是您老的弟子了?”卫苏调侃道。
“……”褚彦无语,叹息道:“你不知道,等你有了得意弟子,就知道我的心酸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儿子叛逆当父亲的心情自是难以述说。
卫苏一头黑线,想到他的学生们,一个个怎么就又傻又跳脱,要都将之当成他儿子,他怕早就气死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卫苏就想告辞离开,没想到褚彦却叫住他,“你已经想好了,将来去娄国吗?”
又是这件事,怎么传的这么广啊,人人都问自己的打算。卫苏也知道这些人都是在关心自己,只能又说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褚彦点点头,“你能这样想那是最好,娄国国君并非贤德之明主,当初钟离去的时候我便说了,奈何他不听。”
“不过,有他在娄国,将来你去往娄国之后,有他相助,想来也不会有任何人敢给你气受。你自己看好局势,实在不行,到时候让钟离晖帮助你谋划好悄悄离开,也不是不可能的。”
卫苏比划了一个手势,“我知,我知,到时再说,到时再说,哈哈哈!”
褚彦是知道卫苏做事情看似嘻嘻哈哈不靠谱,实际上心中是有定准的,他倒也不用太过担心,提过一句便作罢了。
第73章
颍阳城中, 如今新一届的论学大典即将开始,随着外地来的学子纷纷涌入颍阳城,颍阳城中更加热闹起来。
而且今年想要参与论学大典的, 明显比以往多了不少, 随处都可以听到关于论学大典的话题。
“五年前, 横空出世一位堪比前朝张相的贤才,也不知道这一届是否能有与之比肩之辈。”
有人摇摇头,带着敬仰羡慕的口吻道:“如此人才, 几百年难遇, 你以为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这般的么?”
“是啊, 就连各国国君都竞相邀请之人, 想来今后很多年都不会再有吧?”几年前的事早就传遍天下了, 能得所有的国君看重, 可见其本事。如今恐怕无人能望其项背啊。
“那倒也是,我也不敢奢求其他, 这次论学大典上,能见一见如此人物, 倒也心满意足了。”
“哈哈哈,陈兄未免太过妄自菲薄了, 小弟不仅要见见此人, 我还要在论学大典上与之驳辩一番。”这人年轻气盛,誓要一争高低。
“啧啧啧, 王老弟大才,为兄不如也。那人能凭借一己之力,通过颍阳学宫诸位先生的考核, 又岂是我等能比拟的。”
“我辈毕生所学, 却不信一样都比不过。通过诸位先生考核又如何, 不是还有个说法,听说学宫中诸位先生见此人年轻,有惜才之意,方才放水让人通过。你别不信,人端木先生就没有出题考核,直接点头通过的。”
“啊!竟有此事?可是要真没有真实才华,各国国君岂会相邀?”
“几年前,娄国君当众邀请,可是被那人推脱掉了。他真如传闻一般是才华横溢,不世出之辈,又岂会丢掉这么好的机会?”
“这……”大家都无言以对。
娄国君亲自相邀的机会,他们读书人求都求不来,岂会有朝外推之理?细想之下,越发觉得有问题。
现在颍阳城来的外地学子,许多都是为了见识见识大名鼎鼎的卫苏而来的。当然,也有心高气傲之辈,认为传言不可信,想要揭破骗局。或者不相信自己精研学问几十载,竟会比不过一个学艺不精的年轻人。为证明自己更为厉害,这次论学就是机会,只要胜过卫苏,扬名立万也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各人心思不一,对于卫苏是嫉妒羡慕都有。
有人听不下去了,冷哼一声,“胡言乱语!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人再怎么样,也比你在此大放厥词的好。不遭人嫉是庸才,像你这样的人也就只配嫉妒的嘴脸了。”
“你说什么?”被人说中心事,不由心下大怒。
“呵呵!”那人一甩袖子,嫌弃说道:“井蛙不可以语于海,夏虫不可语冰。”
所有人都沉默了,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有人见事不妙,笑着打圆场,“大家都远道而来,都是读书人,莫要失了和气。”
众人点点头,便不再说这个话题,又提起别的话题来。
“这颍阳城可是什么怪事都有,我可是听说,有一个卫姓的女大夫,其医术精湛,在百姓中颇有声望。 ”
“女大夫?居然还会有女大夫行医?”有人不敢置信。
“我也想不通啊,从古至今,又哪里有女大夫医者的。”
有人想了想,“姓卫?可是与那人有什么关系?”
那人神秘兮兮,“可不是嘛?听说是卫先生的妹妹,颍阳学宫医家温先生的义女。”
众人恍然,难怪,难怪了。有温先生的亲传,那就不怪乎能有这般声名了。
“这倒还好,能说得过去,只是我可是听说,她有一门奇怪的技艺,能活生生将婴儿从有孕妇人的肚子里取出来。不仅如此,经过她的医治大人小孩都能活着,有好多难产之人,她便是用此法相救,着实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