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苏微微一笑,算是谢过他人的好意提醒, 却直直上前没打算抽身而退。
此时, 当事的双方都看了过来, 一方人惊喜, 一方人惊讶。
崔十七对此人还有些印象, 嗤笑一声,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小子多管闲事。上次你站出来, 本公子还没找你算账, 今儿个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他记得这个人,是因为陶家四爷当时就为他说过话。上次看在陶家四爷的面子上,这个多管闲事之人他没有过多计较,没想到这次倒又跳出来坏他好事。
他也打听过了,这个卫小子只不过是个平民罢了,跟陶家是毫无瓜葛。没有身份,没有背景靠山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他作对?他有的是手段将人整得生不如死。陶家又怎样?都已经是自身难保了,难道还敢为个平民跟崔家作对不成?他要让这人知道,不是什么事都能随意插手的。
铁三娘见了卫苏,心中又惊又喜。上次他们兄妹帮了自己,救下老头子,他们都还没有来得及感恩报答,没想到今日又在此遇见。
不过可惜今日事不凑巧,他们麻烦在身不能再连累别人,“卫郎君,今日因由全是老妇当日的过失,卫郎君没有必要卷进来。卫郎君的大恩大德,老婆子没齿难忘,今世不能报答,来生做牛做马也应当偿还。”
卫苏皱眉,今日之事的确有些棘手。自己只是个寻常百姓而已,无权无势的,根本就不可能阻止得了这件事。可他实在也是见不得恃强凌弱之事,才会出言相阻。
他心念飞快,如何才能妥当的解决这件事情?自己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就算搬出陶家的名头出来,崔十七只怕也不会轻易做出让步,如果陶家主出面,或许可以阻止崔十七。
只是现在回去搬救兵的话已经来不及了,况且陶家未必会为了这两人与崔家结下怨恨来。就算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可自己终究也是外人,一个看重利益的大家族行事是有它的衡量的,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为了不相干的人帮忙。陶家也不欠自己什么,凭什么就能让陶家出面掺和这件事?
况且现在让人回陶家搬救兵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等陶家人赶到,只怕事情已经不可收拾了。不行,他怎么也得想想办法才是。
崔十七见只有一个卫苏出来,周围也并没有陶家人,更加肆无忌惮。他想速战速决,也不管卫苏,呼喝仆从道:“还愣着干什么,敬酒不吃吃罚酒,都给我上!”
众手下听令行事,铁三娘见事不妙,怕伤到卫苏,急切之下,一把将身边的卫苏给推开来,自己不管不顾的朝着扑过来的打手迎了上去。
卫苏被铁三娘推了一个趔趄,踉踉跄跄倒退回去。眼看着就要撞到身后的人群,如果自己受伤倒也没什么,只怕会伤及无辜。就在这时,一只手臂伸了出来,将卫苏带进怀中。
“多谢!”卫苏连忙道谢,多亏这人出手相助,自己才免于受伤。
他抬起头,就见到一张俊美白皙的脸庞,略微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不过,此时的情况不等他多想,卫蓁已经跑了过来,一脸担心,声音中已经有了哽咽,“哥哥,你没事吧?”
卫苏站直了身子,摇摇头安抚道:“哥哥没事。”
卫蓁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确定卫苏的确没事,这才放下心来,又感谢了将哥哥接住的漂亮大哥哥。
秦湛刚刚见卫苏危急,这才不管不顾出手相助,他从来没想过卫苏突如其来就倒在他的怀里。此时卫苏站直,怀里空落落,竟然有种失落的感觉。
他将衣袖中的手指轻轻搓了搓,似乎还残存着这人的体温。
听到卫蓁再次替卫苏道谢,秦湛这才回过神来,摇头表示顺手之劳,不用谢。
不过此时卫苏没有时间理会秦湛,铁三娘他们已经动起手来了,以铁三娘的性子,是不可能轻易屈服的。如果不阻止,让他们继续打下去的话,是真的会出人命的。
卫苏此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想着冲上去阻止铁三娘。他刚想迈步,手臂却被人给抓住了,“你不能过去,很危险。”
卫苏如何不知道,只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在他面前发生人命,何况铁三娘还是他为数不多认识的人。
“不能不阻止他们,会出人命的。”卫苏着急的说道。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用十分奇怪眼神打量观察秦湛的荀祁对于秦湛的举动是万分好奇。他所了解的秦湛不是个多管闲事之人,这种小事情他更加不会多看一眼。只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秦湛一见到这人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最后还伸手相助。这让他不敢置信,这还是他认识的秦湛吗?不是中邪了?
“你别急,这事我有办法。”秦湛抓住卫苏的手不想放开。
“你有办法?阻止崔家之人?”卫苏怀疑的看向他。这时才看清秦湛的五官,鼻梁挺直,眉眼轮廓深邃,看人的时候有股难以言说的不怒自威的气场,一般人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气质的。
他能确定在哪里见过的,因为很是眼熟。
秦湛点点头,然后朝着荀祁扬扬下巴,“我这位朋友在颍阳学宫之中,颇有些人脉势力。有他出面,想来崔十七不会不给他个面子。”
听到他的话,卫苏放下心来,这人既然能这样说,又认识崔十七,那就有可能是真的。
其实秦湛根本就不认识崔十七,只不过认识在颍阳学宫中进学的崔三,听这人提起过崔十七。上次崔十七纵马伤人,他也在场,对于卫苏关注的事,他自然也有些印象,于是就随口说出了崔十七的名号。
卫苏已经相信了,他转头看向秦湛所指的荀祁。此人气质温润如玉,此时正惊讶的看着秦湛,似乎不相信秦湛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既然是颍阳学宫的人,那就非富即贵的,如果这人真愿意出面处理摆平此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卫苏朝着荀祁揖礼,“这位公子,不知能否帮这对翁妪个忙?当然,公子若不愿,也自不会强人所难。”
荀祁原本是作壁上观的,却接收到秦湛警告的眼神,不禁心中郁闷。他不过就想看个热闹,怎么秦湛这混蛋三言两语就把他给拉下水来了?
不过尽管他不情不愿,还是不敢拂了秦湛的意思,要是被秦湛记下一笔,秋后算账,他可就麻烦了。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现在回想起来,他都还心有余悸。
荀祁心如电转,想通这些便嘿嘿一笑,手一挥,十分大气的说道:“不过小事一桩而已。在下倒也可以在中间做个说客试一试,只不过崔十七愿不愿意给这个面子,可就未知了。”
卫苏连忙谢过,他能够答应帮忙就已经是幸事了,不是每个人都热心肠愿意管闲事。
荀祁上前两步,笑道:“崔十七郎,你就这么点能耐,欺负老弱妇孺?”
崔十七正在一边负手而立,他带来的全都是有两把刷子的壮汉。尽管这恶婆子有两手,可也经不住这么多人跟她耗。眼看着这恶婆子已经逐渐落入下风,只要他一句话,就是当场将她打杀也不是不可能的。他就是要好好折磨折磨这个恶婆子,要让她一点点绝望才痛快。
此时听到有人叫出他的名号,崔十七皱眉,什么人这么大胆敢直呼他的名号?要知道这个地方是颍阳城中最肮脏凌乱的地方,只有穷苦的下下等人才会在这里。
只要稍稍有点身份地位的,绝不会踏足此地。今日如果不是想亲眼看看得罪他的人什么下场,他也是绝对不可能踏入这里半步的。
可是,什么人竟然认识他,还敢直呼他?崔十七诧异的抬眼看去,这人他并不认识。
“你又是何人?”崔十七有些微的谨慎。
“你倒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好歹也是四大家族的子弟,怎么偏偏跟个贫民庶人过不去了?啧啧!就不怕自降身份?”荀祁摇摇头,很明显对于崔十七的做法嗤之以鼻。
崔十七本就是傲然的性子,如何受得了别人这样说他?这人他没见过,看穿着也并没有什么标识性的东西,一时还分不清他的来路。
只是,颍阳城的权贵子弟他几乎都认识。这人就算有来路,想来也不会有多大的能耐吧?否则又怎会不说自己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