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小子自从醒来以后,脑袋之中浑浑沌沌,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今日发生这样的事,小子有许多不明之处,希望李叔能解惑。”卫苏跪坐得端端正正,态度很是恭谨。
如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代,连凳子都没有,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家穷。后来问了卫蓁,卫蓁一脸茫然的反问,凳子是什么?他就有扶额的冲动。问她夏商周,秦汉晋唐宋元明清,孔子孟子,都一慨不知。
她所知道的也只是白水县城,听说比县城更大的是颍阳郡。而颍阳郡以外的地方经常就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常年不断。听说颍阳郡有个颍阳学宫,是挺大的一个学院,好多达官贵人王孙公子都会去颍阳学宫就学。
她所说的,卫苏却从没听说过,卫苏也不知道他所处的朝代究竟是不是他熟知的历史,或许只有等到将来有机会出去看看时才知道这个世界的体系了。
提起今日之事,李田默了半晌才道:“什么不明白的,你问便是。”虽然不知道为何一向不理外事的卫苏突然会关注起今日之事,但是他想问,自己也不可能不说。只能归结于他大病初愈,可能有了些变化也无可厚非,以前他少有与村人交集,对他的了解也只是停留在表面而已。
“今天这种事情,年年都会发生,为何不想办法制止?”卫苏也不客套,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听到这话,李田脸色变了变,想到先前他说得脑袋混沌,记忆不清,这才忍了下来没有发火。
他哼了一声,“说得容易,如何制止?两个村子为水的矛盾是由来已久。如果有办法,又如何会弄成如今这样。”他顿了顿,叹了口气道:“其他的可以让,唯独这事儿上是万万不能让的。如果没有水浇地,地里庄稼怎么办?没了庄稼,村子里的人又怎么过活?”
云水这条河,并不算大,丰水时期上下云水村都能用云水的水,是皆大欢喜。可是到了枯水期,云水的水会减少一多半,上云水村的人为了用水,就想阻断云水,这样一来,上云水村的地才能有充足的水源用。然而,这样一来,下云水村的地就只能荒芜了,下云水村的人如何能答应,自然要找上门去阻止。两村的人便是因此结下仇怨。
卫苏闻言沉默不语,不论什么情况,水都是重要资源,任谁都不可能相让的。
李田将情况都说了一遍,无奈的说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家已经没有地了,这种事情你倒也不必参与进来。”
他也是好心,卫家就这两兄妹相依为命,卫蓁丫头可怜有个混不吝的哥哥,希望他以后能好好过日子吧。
卫苏摇摇头,“任何事情都会有解决办法,如果李叔信得过小子,就暂时约束村人,莫要再起冲突。小子一定想办法解决问题。”
李田看着他,脸上分不清是什么神色,他沉吟了一会,摇摇头,“这个不好办,只要上云水村的人阻断云水,我们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卫小子,李叔不知道你想什么办法,不过做人还是应该踏踏实实,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不务正业,好高骛远。”
被里正教训了几句,卫苏满头黑线,他真没开玩笑啊。罢了,罢了。如今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的,还不如自己好好考察一番,找出法子来,尽量用事实说话。
李田见他冥顽不灵的样子,还待说几句,就听见外面有人高声喊话,“里正可在屋中?”
李田有些诧异,“在哩,外面何人?”
“我是云水山庄陶家仆人,奉老爷之命,过来见里正。”
闻得此言,李田连忙站起身走出去,“原来是云水先生派来之人,快快请进。”
卫苏还在想云水山庄这名儿挺熟悉的,只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那仆人已经进来了,手中捧了一个木盒子,“我家老爷听说了今日之事,故而派小人前来送些伤者得用之物,还烦请里正代为转交。”
“哎呀!云水先生客气了,今日之事本不想惊动太过,没想到云水先生竟然先行送东西过来,真是有心了。”李田客套道。
陶家当年来到下云水村,人生地不熟的,为了融入当地,因此村中有什么事情,云水先生都会派人出面送人情事物。甚至还同意自己家的私学让村中的孩子免束脩习字。
当年卫苏就是为此去云水山庄的私学学了几年。否则村里的人一辈子怕都识不得一个字,然而,农家人自然比不得高门大户的子弟,家中需要人手帮忙,哪里可能会长久。也就原主坚持了几年,自觉与村人不一样了。
这么多年来,云水先生在村人心中地位是日渐高涨。只不过此人素来不喜人叨扰,又经常外出访友,倒也不常露面,有什么事都是由仆人出面。
李田接过盒子,点头道:“我一定将东西转交给李家人,我在此替李老大谢过云水先生了。”
仆人一副笑模样,“老爷在贵地多蒙村人照拂,这也是应该的,里正客气了。”
两人客套一会,那仆人这才离开了。
卫苏见里正有事,便也不再打扰,他将事情透个底,让里正有个心理准备,将来也不至于大惊小怪,当然要是能配合是最好不过的。
因着李老大的事情,两个村子的又摩擦了好几回,来来回回也算扯了个平手。但是水的问题依旧没能解决。
卫苏亲自去了云水河边实地调查了一番,没有人在意他,就算碰到了也只以为他游玩散心。
李田听说他去了云水边几次,并不以为意,他从不认为卫苏真能解决问题,只摇头叹息,还以为他真改变了什么,看来还是老样子。当时教训了几句,却是一句都没听进去,不想着好好养家,真是替卫家小丫头不值,唉!
卫苏身体终于大好了,周大夫还特意前来替他查探了一番病情,确定了无碍。卫蓁听到之后脸上的愁容终于散去,只要人没事,那么一切就是朝着好的方向走。
当然了,周大夫也并非是为着卫苏的病来的,因着卫苏上次救人之时的手法奇特,他心中一直放不下。
虽然卫苏也说了会言无不尽,可他还是犹豫了许久,如今世人敝帚自珍,但凡是有一点有用的学说理论都是当宝贝一样的藏起来。
当时他这么提出来是他冒失了,可是对于这般治病救人的手法如果不能学以致用,实在是一大损失啊。
周大夫欲言又止的模样卫苏看在眼里,卫苏理了理衣袖,拱手道:“多谢周大夫费心了。”
周大夫收拾了医药箱,摆摆手,“莫要谢老夫,真正该谢的是蓁丫头,她为了你可是受了不少的苦。”
当初他也确实是看在小丫头可怜,才会出手相助,知道他们家中一贫如洗,连药费也只算了成本。后来还教卫蓁辨识药草,如何处理,如何熬制。是卫蓁没有放弃,才会让他后续得以恢复。
卫蓁对于这些东西还是有天赋的,还将多余的草药炮制后送到周大夫那里换取点钱帛粮食,虽然不多,再加上山上的野菜,让两人还能维持着生活下去。
第4章
周大夫说得是实话,卫苏心中自然知晓。原主不争气,好高骛远,自己可不能像这样,至少自己要让妹妹衣食无忧。
“我知,将来我卫苏定不会让妹妹再受苦累。”卫苏信誓旦旦下决心道。
周大夫点点头,心中也有点诧异,这卫小子跟传言的也并不一样嘛?他经常来这边出诊,对村子里的人也比较熟识了,卫家这小子他也没少在村人口中听说过。现在听卫苏这么说,能拎的清轻重,也放心不少。
“那个……上次所言的止血手法之事……”周大夫最后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卫苏好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我早就说过,此事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大夫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也不知道他从何学来的手法,想来也是不清楚其中的重要性,所以才会这般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