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亦朝剑扭转半圈。
温洛鸦心中惊骇,终于把注意力分在应该分的人身上:你你不是金丹
谢亦朝肆无忌惮地释放出自己收敛许久的气势,全数凝压在百米内的温洛鸦,他静静看着对方那张丑陋的脸、古怪的肢节。
此时的温洛鸦已不复添香阁见的清冷俊美男子,无法用语言描述,不折不扣的怪物。
若不是知晓潘林镇的魔源被镇压,怕是以为是受到魔源邪异力量的影响。
但不是。
温洛鸦是中毒,为活下去才搞成如此鬼样子,林水村村民是他实验解毒的小白鼠。
谢亦朝略有猜想,差不多接近真相,他释放出浓厚到窒息的杀意。
一只玉琢般的手按在他的小臂上。
师兄,我想试试自我修炼以来的成果。舒清晏柔软的声音,由着流动的空气落进谢亦朝耳中,里面的坚定同样传达给他。
谢亦朝:他是金丹。
我知道。舒清晏笑意浅浅,师兄会护着我,不是吗?
谢亦朝无可奈何地让开身。
被忽略彻底的温洛鸦,自知必死,他对于不自量力要拿自己试刀的舒清晏,萌生出两败俱伤的残忍决绝之意,以往关于对方的不明心思化作另一种偏执扭曲。
他温洛鸦一生见识过种种他人挣扎的、痛恨的、麻木的红尘,创立的添香阁更是容纳了小小的人世缩影。
可,他依然记得初次见到舒清晏的画面,明明看过许多,也忘过许多,唯独舒清晏深深地刻印在他脑中,似乎钻研到灵魂里。
温洛鸦在血海里,寻到呼吸羸弱的脏小孩,脏小孩有张注定祸乱人间的脸。
仅一眼,他就不可控制地生起掠夺的欲望。
侵犯他、囚禁他、占有他。
诸多难言的情绪绞成乱麻,最终他把脏小孩带回添香阁。
从血海带回另一个地狱。
在脏小孩成长到十七岁时,温洛鸦找到教养得端丽冠绝的舒清晏。
他被迷惑,想要强行拥抱对方。
意乱情迷下的松懈,命根险些被废,毒也在那时入了骨。
剑入体。
血一点一滴蔓延地面,刺痛了谁的眼,汹涌的悔恨冲破疯狂,理智重聚。
林水村岌岌可危的房屋倒塌成片。
漂亮到不染纤尘的剑穿过温洛鸦的心脏,他望着面无表情的持剑者。
留恋地描绘着,像是要记入灵魂深处。
晏儿
谁准你那么叫他的?谢亦朝打断对方即将出口的话,火舌瞬间燃成大火,吞噬掉温洛鸦的身影,你许是忘记你的童养媳,已经被我赎去。
谢亦朝突然心生烦躁,如何都压制不下去,非常想破坏点什么,咱们把此地烧了吧?
我不是他的童养媳。
谢亦朝的心情奇异地平静下来,他笑了下:对,你是我的童养媳。
我
谢亦朝:嗯?
舒清晏轻叹:师兄,我有些累,让我靠靠吧。
心神消耗过多的人终于撑不住,筑基对金丹能胜利着实辛苦且匪夷所思。
谢亦朝搂住全身重量都倚靠自己的舒清晏,低头扫过对方苍白的脸颊,心微微抽疼。
一场大火在夜间照出耀眼的前路。
重新回到马车所在的位置,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天便亮了。
睡吧,我守着你。谢亦朝抚过舒清晏的眉眼。
舒清晏的呼吸逐渐平稳。
昨日的事仿佛飘渺如烟的梦,就那么凑巧地遇见,然后轻松地铲除,没有惊天动地,亦没有大快人心。
十分平淡,像是渡过再寻常不过的茶米油盐的日子。
清早,谢亦朝起身开始准备早饭。
无需耗费多少时间,只把存于芥子空间内的食物取出来热一热即可。
不久,舒清晏也起了,洗漱完就开始同餐。
他想到潘林镇的烤窑,辛苦建起却还未及使用,却是有些可惜,他还不知道对方说的面包是什么呢。
既然想到,他便直接告诉了谢亦朝自己的好奇。
烤窑需要花费功夫,荒郊野岭的也不好弄,面包是吃不成的。
谢亦朝寻到芥子空间内的糯米,决定给人做碗珍珠翡翠汤圆,当早食也正好。
芝麻陷、豆沙馅,他都包了点,煮好时天已经透亮。
舒清晏用着玉勺轻轻搅动青瓷碗,清澈的汤底翻滚着圆溜溜的白汤圆、碧汤圆,相互纠缠不清。
汤圆他是吃过的,或许是谢亦朝的用料特殊,相同的汤圆做法,味道却天壤之别。
糯米粉是经过灵气浇灌的糯米碾磨,清韧香超出普通糯米的百倍,芝麻、红豆虽是普通制品,被外面的糯米皮包裹,味道也跟着上了档次。
煮汤圆的水是灵泉水,仅仅吸收一点蒸腾的热气,便能使人浑身清爽。
汤圆揉得不大,舒清晏吃了十一二颗,虽然味道极佳,但他确实吃不下了,毕竟糯米也是挺占肚子的。
谢亦朝没吃汤圆,他把之前热的早食消化干净,免得要再留到下一顿,尽管不存在腐坏的问题,但热太多次味道会变得很次。
早饭用完,他们就要继续出发了。
谢亦朝牵着马绳,驾驭着诺大车厢,尽量平稳地行驶。
东洲。
谢亦朝驾驶着马车穿梭于人物繁阜的城内,散去一点热闹。
他们遇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衣装华丽,面容稚嫩,言语举止贵不可言,正是书里天真纯恶的淳世喻。
对方正站在街道中央,两手拿着糖葫芦,一边咬一口,好不快活。
谢亦朝马鞭弹出,电光火石间扫向淳世喻的小脸。
让一让。他慢慢补一句。
纯粹的少年变了脸色,糖葫芦掉落在地面,沾染上一圈灰尘。
谢亦朝挑眉,好整以暇地观过对方脸颊渗出血的鞭痕,力道轻了,怎么没把这装嫩的老牛打出原样。
师兄突然的急停,惊扰到车厢里的美人。
上好的丝绸幕帘被一只修长似竹的手掀起,人间的喧嚣皆因这个简单的动作陷入停滞,春日晨光的声音照进有心人耳里。
怎么了?
舒清晏稍稍探出身子,疑惑担心的表情因急射向自己的炽热目光,微微蹙眉。
他早就习惯他人的注视,垂涎的、龌蹉的、下流的,太多了,无法一一应对过来,他学会无视,可没有一次犹如此般,冷血的蛇一样,寸寸缠过他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