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的茶是上好的碧春雪,筑基以内的修士饮过都有益处。
谢亦朝点着热烫的茶杯:这可是好东西。他看向坐与身旁的人,别浪费了。
舒清晏怔了瞬,端起茶呷了一口,立时明白了谢亦朝的意思。
两人的互动没有遮掩。
惹来一声嗤笑,意有所指地说道:哪个乡下来的,怎么也来凑热闹。
谢亦朝抬眸望去,同时一抹鲜红在他眼底流转,定在衣衫不整的男人身上,男人搂着娇弱无骨的女人,手正不规矩地按动着。
走近以后,男人才看清被自己嘲笑的两人模样,经过一番权衡,最终将露骨的目光凝驻在似乎没有威胁的舒清晏脸上。
男人露出暧昧的笑:乡巴佬,眼光不错嘛,你觉得我身边的女人怎么样?他伸手想去触碰近在咫尺的美人,以为舒清晏不过是另一人的玩物,且见谢亦朝修为低微,态度轻浮而猖狂,咱们换换如何?
一线红不引人察觉地穿透了男人的掌心。
谢亦朝桃花眼轻眯,几不可见的法术气息流露,男人的惨叫遏制在喉中,再吐不出半个字。
男人浑身战栗,汗如雨下,竟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般停留在原地,旁边的女人亦是安静候在一侧,不声不响,腿心却湿了一片。
场面十分诡异。
大概没人会想到有人胆敢在此闹事,那点冒出的血腥味震慑住了旁人,一时半会儿无人反应。
谢亦朝撑着下巴,埋怨道:真不能带你随便出门。
舒清晏抿紧唇,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止一次生起过毁掉的念头。
谢亦朝抓住他渐渐用力的手,那白嫩的脸颊立时出现一抹指痕,若不是阻止及时就要流血了,愠怒道:即使是你自己,我也不允许你擅自伤害自己。
舒清晏读出了这句专.制话语里的关心,就像过去生起毁掉又轻易放弃那样,任人得寸进尺地握住自己的手,眼尾逼出抹潋滟颜色:那你护得住我吗?我很会惹麻烦的。
谢亦朝:试试看。
不曾承诺肯定,但却让舒清晏莫名安下心来。
而现在麻烦就来了,举办方的人赶到。
谢亦朝无奈地瞥了眼表情无辜的罪魁祸首,原本他压制着修为想尽量低调行动,毕竟作为修士哪位不是俊男美女,见识过的美人多了去,虽然以舒清晏的容色依然少见惊艳,但不至于那么轻易就扰乱修士的心绪,结果就撞见那草包猥琐男。
他没忘之前闯迷阵的三位陌生散修,只是那几人也是见迷阵简陋,心生劫财顺带着劫的色。
阁下主办方来的人是位威武的中年男子,一身气势厚重,筑基巅峰。
出手就是筑基巅峰临近金丹,鸿运商盟底蕴果然不差,现如今的修真界金丹难寻,要么是一宗之主,要么是大宗门的长老或种子弟子,哪肯入凡尘替满身金钱粪土味的商户打工。
筑基巅峰确实厉害,但也不配谢亦朝如何顾虑,他打断了对方的赶客之语,泄出一丝气息,半威胁半商量道:我和那位不过是玩闹,不小心吓到了各位,真不好意思,咱们就当没这回事,关注拍卖吧。他视线扭转向手掌已经没再滴血的男人,你说对吗?
对。男人艰难地嘣出话。
明白了。中年男子额头布满冷汗,暗暗心惊谢亦朝带给自己的压力,他自身已是筑基巅峰,能轻松压制他的只得是修为比他高一级才行。
谢亦朝对于两人的识相非常满意,暂收了气势。
男人首先跟见鬼一样连滚带爬地跑了,被抛弃的女人浑身失力跌坐在地。
倒是中年男人勉强维持镇定,毕竟他又没得罪高人不是,确实不虚:前辈,不妨随在下去楼上的包厢,那里伺候周到,您和您的朋友也能更好地欣赏拍品。
居然还有意外之喜,谢亦朝欣然接受了这份示好。
见他起身,舒清晏挣了挣仍被对方握住的手,可他哪里抵抗得了元婴修士的力气,所幸垂落下来的衣袖足够宽大,遮掩住了两人相连的双手,且两人站得近倒是没引起其它猜测,只是被周围暗自讨论谢亦朝到底是何等身份,竟能使鸿运商盟如此礼遇。
他们来到了三楼最中间的包厢,题名春花秋月。
屋内摆设确是雅致,为方便观看拍卖,前方的折合门打开,一米多长的雕花栏杆围住边缘,正中凹陷一格摆着一支秀美长颈瓶,里面空空如也。
栏槛前已摆放好两张长椅,铺着柔软的皮毛,椅边矮桌上的茶水糕点已然备至,比一层楼的品质更好、更多。
二位若还有什么其它要求,可尽管向下人吩咐。邀请他们上楼的中年男子姓陈,由于在家中排行老三,便叫作陈三,机缘巧合拜得一位回家落叶归宗的散修为师,修炼五十余载勉强到达筑基巅峰,更近一步已是不可能,除非能获得天大的机缘,因为没有希望便来鸿运商盟做了护卫,赚点余生的香火钱,像他们这样的散修切实的穷,不介意是跟谁打工。
谢亦朝携着舒清晏坐入软椅中,朝陈三摆摆手。
陈三便不再啰嗦离去。
待人走出房间后,舒清晏眸光闪了闪:你也算是散修吗?
谢亦朝沉思道:应该是。
舒清晏五指收拢,攥住了在自己掌心作乱的手:痒。
倒不知戳到谢亦朝哪根神经,低头落下一吻在其手心,陈述道:不痒。
舒清晏。
谢亦朝见人用看色狼的眼神,尴尬地摸鼻,但又死活不愿松开从对方那抢来的玉白暖柔的手,这手有温度流淌着生气活力,触感十分美好。
极度护食地霸占着,不允许别人觊觎他的东西。
可那手本就是舒清晏的。
不过,舒清晏也没再计较,注意力转移向开始的拍卖会上。
建立的圆形高台娉婷走入身姿婀娜的女子,淡黄轻纱襦裙随着女子的动作掠起一条飞扬的弧度,简单介绍了竞拍规则,随后道:今日在此举行的拍卖会正式开始。
一楼的人若有看上的物品,可举牌示意加价一次,二楼、三楼的人则是分为两种情况,在空瓶中插入紫蓝色干花便是加入竞拍的意思,紫蓝色干花代表加价一次,如果不打算放弃则放入雪色干花,再写上自己想要的价格,经由侍者送到主持竞拍的人手中,取出干花则表示放弃。
还有一种隐藏的规则,是老顾客心照不宣的规矩。
空花瓶里放入两支紫蓝色干花,表示对竞拍品的势在必得,将在所有人竞拍的价格上再加一次价的意思。
这种情况,鸿运商盟举办拍卖会上千次,独独在大型拍卖会中出现过两次,两次出手的人都是后来在修真界名震天下的存在。
尽管说是小型拍卖会,但上来的第一件竞拍品却足够吸引人。
经四人戴着特制手套抬到台中间,朦朦胧胧令人无法窥探到其中真面目,直到主持人在上面按了什么机关,竞拍品显露而出。
周围的空气随着秘密被揭开,温度逐渐上升,竟是一把浸染在火焰中的横刀,蜿蜒繁复的纹路,似乎是在鲜血中诞生,却意外的没有丝毫邪恶气息,至阳至刚反倒是污秽邪祟的克星。
漂亮的主持姑娘介绍着此物的来历与作用,为其增添了更高的价码。
起价五百灵石,每次加价为五十灵石。
三楼。
感兴趣?谢亦朝,可那粗鲁的物什不太适合你。
舒清晏对于人生怕他迷上大刀的担心稍显无奈:我只看看。
你这身板就该使用轻盈俊美的软剑。谢亦朝找补了句,有条件我给你炼制一把。
舒清晏惊异:你还会炼器?
有问题?谢亦朝。
舒清晏将落在他手里的袍袖抽走,连带着收回被揉捏了许久的右手,回应:没问题。
手中一片空荡荡的谢亦朝。我哪里得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