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知道军法,擅离职守,你不要命了?”萧充像是冷血的,语气强硬,不留丝毫余地。
“大人,求您了,给我们留点种子吧……”范将军泪如雨下,全身伤口疼痛,也不及多年相随,同甘共苦的袍泽弟兄阵亡来得严重。
听到他这句话,参军走上堂去,在萧充耳边轻声说道:“萧大人,范将军所部,是种公当年留下的旧部,把奉宁军的老底子打光了,以后怕是不好见面呐。”
“我不听这些,我只要守住居庸关,打退金兵的进攻,其他的,免谈。”萧充说完,把手一挥,背过身去。
见最高长官如此无情,范将军愤然起身:“萧大人!我们奉宁军是种公当年一手缔造的!种公深受摄政王敬重,先贤钟楼排一个!你把我们拼光了,摄政王那里你如何交待!”
萧充身躯一震,先贤楼?那是每一个大宋文官武将为之向往的地方,唐有凌烟阁,宋有先贤楼,身为武人,若能在先贤楼挂上一口钟,那将会是最高荣誉。
步下白虎堂,萧充来到范将军面前,紧紧的盯着他。
“奉宁军在牺牲,游击军难道没有在流血?士卒打光了,将官填上去,将官打光了,这里的人填上去,所有人都打光了,老子去填!”军人的勇悍,在这个时候,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
范将军再也无话可说,用力的点了点头,拾起地上的钢刀:“您也不用砍我的头了,放我回去多杀几个女真狗吧。”
这话听着提气,萧充点了点头,把手一挥,范将军拱手一揖,撞撞跌跌的奔出堂去。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朝廷养我们,就是为了流血牺牲,国家有难,咱们当兵的不上谁上?摄政王对本官委以重任,我要么把金兵打回去,要么让你们把我的尸体抬回京城!”萧充抽出宝刀,命人将交椅搬下堂来,就坐在白虎堂门口,随时准备到一线作战。
前面战事渐趋白热化,没有一个士兵还能保持清醒,全都杀红了眼。在女真人的眼里,大宋是一个文弱的国家,他们听得最多的,就是大宋是如何的积弱,如何的委曲求全,可接连几场战役,让这些标榜勇武的外族人发现,汉人竟然也能干这种玩命的勾当。
“大将军,这么下去不行,没等宋军死光,我们就先没人了。”满面虬髯,孔武有力的兀术望着远处的居庸关,不无忧虑的说道。
一旁,面白无须,更像是汉人的完颜宗翰牙疼似的咂巴着嘴:“是啊,宋军的火炮和硬弓太厉害,弓箭还能用盾牌挡,可那火炮威力无穷。可惜,咱们没有。”
“把秃儿!”兀术突然叫道,一名金兵将军打到在他跟前。
“你带一队拐子马,再派重铠步兵上城,用铁链套住宋军一门炮,再用拐子马拉下来,这个办法可行么?”兀术问道。
把秃儿朝居庸关上望了望,略一沉吟,点头道:“行!”
“好,去吧,再弄几具神臂弓,那是好东西啊。”兀术颇有向往的叹道。接连几场宋金边境战争,让这位金国名将意识到,先进的装备,对于军队的战斗力有着极大的影响。金军之所以连战连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宋军有着普天之下最精良,最先进的武器。像此刻正轰鸣的金轮炮,对付大股的步兵和冲锋中的骑兵,简直就是压倒性的优势。
拐子马,历史上成就岳飞英名的一支重装骑兵,兀术一手缔造,被视为大金国最精锐的部队,这还是第一次投入实战,兀术曾经洋洋自得,在同僚面前夸下海口,他的拐子马,一万便可横行天下,所向披靡。
可这位金将很倒霉,他的对手王钰,比他更早组建重装骑兵——铁甲军。
“管营相公,你看那股骑兵!”一名杀红了眼的士兵突然瞧见,一队奇异的骑兵飞快的奔到关下,沿途,除被金轮炮掀翻一骑之外,其他的全都安然冲到关下,金轮炮对他们已经不起作用了。
“放箭!”管营果断的下了命令。可万箭齐射之下,这队骑兵仍旧安然无恙,有几个甚至翻身下去,推开前面的步兵,直冲上城墙来,他们手中,拿着粗如拇指的铁链。这是要干什么?
答案很快揭晓,那几名全身都笼罩在重重铠甲之下的金兵,一上城头,视眼前林立的刀枪如无物,飞快的把锁链套金轮炮的炮管上。而后对下面的人作了一个手势。而后,拼尽全力,想掀起火炮的炮座。
“不好,他们要抢炮!弟兄们,护住了!”管营一声大吼,第一个冲上去,死死抱住滚烫的炮管。越来越多的宋军扑了上来,护住了火炮,皮肉被烫焦的怪味,立刻散发开来。
“拉,使劲拉!”下面的拐子马拨划着四蹄,却未能前进一步。关上,擂木滚石全往他们身上招呼,终于有一名骑兵扛不住,口吐鲜血,滚下马去。
“啊!”重逾千斤的金轮炮一点一点向前移动,可却卡在了关墙上。
“嗨!”见最后一名拐子马被击毙,兀术痛惜的叫了一声。
四天三夜,居庸关战役,惨烈空前,较之几年前的上雄血战,也丝毫不逊色。宋金双方,投入了三十几万大军,在这小小的关隘前作着殊死搏杀。金宋伤亡比例,高达七比一。被视为大金最精锐的上雄驻军,在居庸关前饮恨。
兀术心知胜利无望,为保留实力,劝说完颜宗翰退兵。可完颜宗翰知道,此次南下,金帝寄予厚望,断无罢兵的道理。如果此战失利,那么金国,在短期之内,再也无力发动大规模的侵宋战争。毕竟,此次动员兵力,超过了全国总数的三分之一。
两位主将争论无果之下,同时向金国朝廷递交了弹劾对方的奏折。可还没有等完颜晟批复下来,金军就已经开始显现出了败势。
在居庸关战役的最后一天夜里,萧充亲率骑兵偷营,早有准备的兀术,从容应对,萧充无功而返。这可仅仅是开始,就在这一夜里,宋军一共派出了三次偷营部队,大出金将意料之外。
被搅得草木皆兵的完颜宗翰,仍旧冥顽不灵,坚决不退兵。可虽然如此,他的部队再也无力发动有规模的进攻,两军僵持下来。此时,宋军已经显露出胜势。
可惨胜如败,宋军虽然打退了金兵的进攻,但自身的伤亡仍旧十分严重,特别是萧充的嫡系游击军,伤亡十之有八,底子几乎拼光了。奉宁军将领,集体到萧充面前请罪,盖因他上任以来,奉宁军诸将自侍乃种公嫡系,对这位新主帅,颇有微词。
就在此时,一个消息传到京城。近三万金兵,离开大部队,长途奔袭,绕过长城,直扑云内州,打了守将一个措手不及,刚刚抵抗几个时辰,城池告破。
三万金兵,在云内州纵火抢劫,杀害男丁,**妇女,而尤以八千塔塔儿骑兵为甚。云内州遭此大劫,血流成河。当呼延灼派遣神机军师朱武率轻装骑兵,驰援云内州时,朱武所部,看到的是满城惨死的百姓,被**后烧焦的妇人,被大石砸裂头颅的婴孩。而那所谓的三万金兵,早已不知去向,来无影,去无踪。
云内州距前线八百余里,这支金兵竟然在大宋境内,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其超强的机动性,给朱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随后,根据朱武的建议,呼延灼上奏王钰,据实以报。王钰在这道军报中,嗅出了蒙古人的味道。前线仍旧在僵持,此时,王钰焦急的等待着闻焕章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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