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雄郡,乃宋辽边境重镇。上雄一失,则辽国中门大开,外敌可长驱直入。辽国统帅耶律大石,拥立新帝耶律淳,降耶律延禧为湘阴王。耶律淳登上皇位后,上表金国求和,乞为属国。恰在此时,大宋又派遣枢密使童贯为帅,统兵二十六万来攻。耶律淳大惊,从耶律大石之言,命其总督军事,领十万铁骑,进驻上雄郡。
耶律大石到上雄之后,整顿军务,加固城防,多备火器,滚石等物,只等宋军来攻。这日,耶律大石正立于上雄城头,俯视城下宋军连营。但见烽火漫天,连营蔽日,上雄郡在宋军连营面前,竟显得如此的微小。
左右将官见宋军势大,心里畏惧,相顾无言。耶律大石瞧在心里,故意笑道:“宋军二十六万余人,以我看来,不是过是土鸡瓦犬,不堪一击。明日一早,看我领铁骑出城,击破宋军。”
“相爷,宋军势大,恐怕不会轻易落败,您看那里。”前军先锋耶律德高乃大辽将门之后,此时手指宋军连营左侧。耶律大石顺势望去,那处营寨,似与其他地方不同。战马嘶鸣之声,几里之外都还清晰可闻。看来宋军此次来攻,已然是准备了骑兵。
“据传,大宋得幽云后,遣王钰为幽云都管,大兴马政,操练新军,号为南府,大有比肩东晋谢玄北府军的势头,不可轻视。”耶律德高说道。
“哼哼,王钰?当年他为宋使,出使我国,镇南王起兵造反,若不是南仙保护,我领军相救,他早已是冢中枯骨。这个娃娃,跑跑腿,打打杂,还是有些鬼点子的。领军打仗嘛,不过是作作样子。明日开战,先灭南府军!”耶律大石猛一挥手,自信的喝道。众将见主帅这般模样,多少有了一些底气。大辽时运不济,金人势大,已攻陷半壁江山,现在汉人又趁火打劫。真不知道大辽能不能挨过这一关。
正说话时,城楼下奔上一员战将,身披烂银甲,头戴犀罩,手提一条七探盘蛇枪。身后领着数员英姿飒爽的女将,正是耶律南仙。
“父帅,明日开战,女儿愿为前锋!为父帅击破宋军!”耶律南仙巾帼不让须眉,辽军众将早闻其名。都说此女有当年萧绰皇太后风范,实为女中豪杰。更难得她熟谙骑兵战术,麾下战凰营女将,可是让朝廷引以为傲的精锐之师。
“这倒不急,有你战凰营立功的机会。明日宋军必定大举攻城,我军只管以逸待劳,坚守城池,待宋军锐气尽失之时,再出城攻打。那时,便可一鼓作气,歼灭眼前这二十余万南蛮。”
而宋军大营中,童贯遣王钰为左翼先锋,自领精锐坐阵中军。只等明日天亮,便大举攻城。当天晚上,王钰巡视南府军四营,南府军将士求战心切,这让他很高兴。上雄之战,是南府军成军以来首次作战,不容有失。
巡视完军营,王钰又领着吴用,林冲检查战马。这一万多匹骏马,可是王钰的心头肉,用了那么多银子,费了那么多心机,好不容易才有了自己的嫡系军队。毛爷爷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手里有兵,那才是最实在的。
“大人,以装备来看,说我南府军为宋军精锐,一点也不为过。但南府军组建仅一年,尚无战斗经验,明日之战,不知……”林冲为人,素来谨慎持重,这也是王钰看重他的原因。
“没经验就去找经验嘛,带兵我虽然是外行,但也知道,兵是打出来的,不是练出来的。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遛遛。你当朝廷花那多钱在南府军身上,是为了骑兵好看么?这一战要是输了,我得卷铺盖走人,南府军也会被撤消建制。这一点,你要让将士们心里有数。”王钰一边检查着马棚,一边说道。言毕,转身望着夜色中的上雄城。耶律大石,你我终究还是在战场上碰面了。
三人回到军帐,正商议明日战事,帐外忽有军士前来报道:“大人,马棚那边出事了!剽勇军十余名军士,想偷我们的战马,看守士卒阻拦不住,打死五人,打伤七人。剽勇军节度使领着军士前来拿人!”
王钰勃然变色,娘的,我的战马都是宝贝疙瘩!想偷我的马,不要命了!当即取过御赐银枪,全副披挂,领了林冲,吴用,向马棚飞奔而去。
一座马棚边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三名南府军士卒骑着战马,挺着长枪,被数十名步兵团团围住,却无一人敢向前。人群之外,一名将军正提着朴刀,大声呼喝:“反了你们!敢杀我的人!逮住就是个死!”
王钰翻身下马,厉声喝道:“怎么回事?妈的,大战在即,自己倒先打起来了。”
那剽勇军节度使原来也是驻扎在幽州,与王钰同城为官,但属三衙战斗序列,不归王钰管辖。两人之间,素无来往。此时见王钰怒气冲冲奔过来,于是上前说道:“都管相公,不是下官为难你,你的南府军自持勇力,杀了我五个兵,还打伤七个。你这三个兵要是不偿命,哼哼……”
王钰没搭理他,走上前去,一脚踹开外围的剽勇军士兵,冲三名骑兵叫道:“都给我滚下来!”三名士卒狠狠盯了外围的步兵一眼,跳下马来,在王钰脚前跪下,默不作声。
“说,怎么回事?”王钰将手中银枪扔给林冲,提着马鞭问道。
“大人,我三人负责看守马棚。他们十几个人偷溜过来,想偷马,我还听他们说,最近口里淡出鸟来,偷两匹马去打打牙祭。我们南府军里,马比人还金贵,小人们平常都把马当亲爹伺候。他们暗偷不成,就变成明抢,小人们气不过,跨了战马,提了钢枪,杀了几个人。”其中一名士兵大声说道,全无惧意。
“我们不给都管相公添麻烦,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他旁边那大个子忽然直起腰来,大声吼道。话音一落,王钰上前,一人抽了几马鞭,一边打一边骂道:“没用的东西!没用的东西!”打完之后,又觉不解气,一人又加上一脚,踹了个人仰马翻。那三人倒是硬骨头,挨了打之后,马上跪好,纹丝不动。
“滚!下次再犯,绝不轻饶!”王钰将马鞭一指,怒气未消的吼道。三名士卒给王钰磕了个头,站起身来,便回营帐。
剽勇军节度使一看,才知道王钰这是在施苦肉计,为了护犊子。心里一气,哇哇大叫道:“反了!没天理了!你们南府军太霸道!本将要……”
王钰突然一扭头,盯着他问道:“你几品衔?”
那节度使一愣,下意识的说道:“五品,怎么……”
“老子三品!看到没,那偷出去的两匹马还没拖回棚里,要打官司,现在就跟我去见童帅。要不然,把你这几个笨鸟拖走,老子心情要是好,还赔你几两银子。心情不好,鸟也没有!”王钰一顿杂七杂八,骂得那节度使摸不着边儿。心思他是幽云总管,官衔又比自己高,听说跟童帅私交甚厚。罢了,山不转水转,日后总还有相见的时候。当即拖了尸首,自回营里,从此与王钰结下仇怨。
这事本就是剽勇军的不是,童贯闻讯后,召王钰与那剽通军节度使吴廉去中军帐,调解了一番,又授意王钰赔了他五百两银子,就将此事按下去了。
次日天气放睛,万里无云,童贯二十余万大军在上雄城下摆开阵势,王钰领南府军在左翼压阵。一眼望去,只见宋军人多势众,不见边际,将上雄郡围得铁桶一般。童贯坐阵中军,被一班大小将校簇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