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金宝的觉得今天来白河沟真是个错误的决定,从头到尾自己的脆弱的心脏就跟过山车似的,没个消停的时候,真不知道是自己跟着地方犯冲,还是这个李英俊憋着坏诚心的,怎么都感觉这货说的话是想气死自己呢!
能不气嘛,说王水仙不能持家有辱门楣也就罢了,那本来就是实际情况,听着还像个善意的劝说,可后面这句算什么,揭人伤疤也不待这样揭的吧,简直就是朝人心口捅刀子。
“李大夫,我杨金宝虽然活了大半辈子了,可到底是个粗人,这要瞧着耳朵又有些不好使了,居然没听清你刚才说的什么,你能不能再说一遍?”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杨金宝脸色依然铁青,强忍着没有破口大骂。
旁边的李大朋见状就有些担忧,生怕他的心脏病再发作,刚才救心丸就回来了,这再来一次可就保不齐真要出事,赶紧准备给李英俊打圆场。
可没等他开口呢,李英俊却抬手制止他,哧溜口茶水一字一句道:“听不清不打紧,我就再问一遍,你觉得,王水莲配得上你家老二吗?”
啪!杨金宝拍桌子而起,怒发冲冠的骂道:“姓李的,你别太欺负人了!”王水莲一个全须全尾的俊俏大姑娘,自己二儿子就是个傻子,说谁配不上谁,这明摆着就是骂人了。
“这话又从哪说的?我怎么就欺负你了,你家开个采石场家底丰厚,老二身形高大眉目俊朗,比你大儿子强了十几倍吧,王水莲也就是个普通姑娘,真觉得能配得上你家老二?”
这下子杨金宝连骂都骂不出了,张着嘴捂住胸口努力的不让自己倒下,整个人因为愤怒剧烈颤抖着,眼看着随时都会昏死过去。
“英俊,快别闹了,会出人命的!”李大朋在旁边慌了神,连二赖子也有些么胆怯,生怕把这事给闹成人命官司,那可就是天大的事了。
李英俊却一眼不发的迅速从躺椅下摸出个粗制瓷瓶来,随手倒了颗黑不溜秋的药丸在手心,绕过石桌来到已经面如金纸的杨金宝身前,曲指一弹将药丸弹进他口中,又伸手在他颌下一拂,顺利将药丸送入腹中。
做完这些李英俊又没事人似的走回躺椅坐下,直到这时候李大朋跟张二赖还都有些发傻,完全没闹明白他刚才到底在干什么。
等他俩回过神准备开口问个清楚的时候,对面的杨金宝却已经面色重新红润起来,正面色无比复杂的看向李英俊,也是满脸的茫然。
“行了行了都别傻站着了,坐下说吧。”挥挥手示意他们坐下,李英俊才喝着茶随意的解释道:“杨叔这个并不是寻常的心脏毛病,是常年气滞于胸造成的,现阶段救心丸还有效,可再这样下去,很快吃救心丸就是自杀了。”
李大朋二人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杨金宝却有些回过味来,脸色复杂的道:“那刚才是……”他犹豫了下并没有把话全说出口,因为他实在摸不透李英俊的想法,整个一个行事诡异。
“我是个大夫!”李英俊难得的满脸严肃,十分认真的道:“不管我做什么事又出于什么理由,本质上我都是一个大夫,行医治病,才是我的本份!”
见他还有些茫然,李英俊才淡淡一笑道:“杨树是个好人,而且是有病在身的好人,我就算做不到救死扶伤,可碰见了总不会不管,刚才故意激你,也主要是为了治病,走的时候再给你一瓶刚才的药丸,连服三个月可除根。”
刚才脸色如迷雾遮掩的杨金宝,脸色瞬间绽放出红光来,不可置信的怔了半天之后,才猛的站起身来想要好好感谢,可话到嘴边才发现,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
“都说了是我的本份,杨叔不用客气。”李英俊收起的了之前的傲慢和冷淡,和蔼可亲的笑着道:“况且,这病我也不白治,诊费还是要收的,而且可能不便宜。”
听到这么接地气的话,杨金宝反倒顺过气来,连忙道:“应该的应该的,真是太谢谢李大夫了,我快被这老毛病折磨死了,什么事都不敢惹,生怕自己遇到事气过去了,丢下家里那一摊子可怎么办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有什么的,”李英俊笑眯眯的说道:“你这毛病说白了就是怕惹事引起的,后来又变本加厉的让你更加怕惹事,这些年想来也没少闷头吃亏吧?”
杨金宝苦笑:“什么亏不亏的,钱都是从四邻八乡那赚来的,真有事了再垫回去也天经地义,人这一辈子不就这么回事,什么都掰扯个是非对错也不一定有好处……不说这些了,李大夫,您说吧,诊费是怎么收的,我这就回去准备!”
许是刚才又在阎王爷手边转悠了一圈的缘故,现在的杨金宝比之前多了份洒脱淡然,李英俊相信现在自己就算要他半个家业,他可能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当然了,这里面肯定还有对杨银生两口子失望的缘故在,他不可能不明白,照杨银生两口的德行,给他们留下的家业越大,最后的引来的祸害也越大,还不如用来当诊费买自己多活些年头,好多照顾老二几年呢。
李英俊把他这心思看的透彻,突然有些体会到当医生的快感了,指的不是解决伤病,而是帮人消除心病带来的满足感,说实话,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