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捂着肚子笑了一阵,等着天边烟花散尽,方才道:“你那曲子故意写成这样么?很一般啊。”
胡源浅笑:“不,这首曲子是我平生最高水平了。夫人很失望?”
草草摇摇头,将头靠在他胸口:“我很满意。看来即便是天帝转世也是受人体局限的,达不到原先的高度也是正常。若是你太完美了,我压力很大啊。”
胡源继续笑着拥了拥她,并不说话。直到有人来找胡源,草草方才收了结界,同胡源一前一后回到晚宴之中,一直熬到新皇一一赏赐了臣子,草草才揉着眼睛随胡源坐上马车往回走。
“我们这是要去太师府么?”草草倚在胡源肩膀迷迷糊糊道。
胡源拿脸贴了贴她的发窝,轻声道:“不,我们回家。”
家啊……对,他们还有个家。
草草闷应了一声,扬着唇渐渐睡着。
好像胡源买这个这个槭树园子的钱……草草还跟土地要过来了,不管了,先当不知道吧。
年后说音楼开课,土地不知从哪里搜罗了一批琴师,又依草草所说扩招了二十个学生。只是胡源极少去讲课,也极少再弹琴。
除夕夜胡源的那首新曲被新皇赐名《盛颜》,此后大到臣子寿宴,小到妓院琴师,都在传奏这首喜气洋洋的曲子。草草将这曲子听到烂熟,实在不想再听。还好天气渐暖,草草和土地瓜分了新生的学费,喜滋滋携着胡源直奔汝河去。
当年毕竟是乌鸦将草草从汝河旁带至长留山,未免他看出端倪,草草只说带胡源去江南转转。驾云是最方便的,不过胡源说要看看沿途风光,草草想了想也对,还是租了辆马车,两人一路慢行,到达汝河之时已是处处春暖花开。
汝河旁已建起一座小城镇,草草随便找了个顺眼的客栈,进去定了间上房。
店家见来人似一对夫妻,男子面容俊美,是他从未见过的倜傥风流,女的则戴着只黑纱帷帽,虽根本看不清长相,声音确是动听得很,让人难忘。
“二位请上二楼,小心地滑。”店家看着两人携手而去,禁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店家!”来人敲了敲他的桌子:“可还有房间。”
店家转眼一看原是两名身穿素色道袍的道士,旋即笑迎而上:“二位道爷,房间有,需要住几日?”
“两间上房,可能住长久些。”左边的道士客气道。
右边的道士倒是有些急性子:“快一些,我们还有事。”
店家倒是好脾气,一边安排一边笑道:“听口音二位道长是北方人吧,这大老远跑来,怎不住在白蟾观中。”
草草听到“白蟾观”三字不由脚步一滞,胡源亦停下脚步:“夫人怎么了?”
右边的道长冷笑一声:“哼,白蟾观?那个妖道宿芒的老巢?”
“都泯师弟,不要乱说。”左边的道士轻喝。
“都规师兄为何畏惧,我们净泓门何时怕过这种妖道。”
都规无奈,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店家倒是像没听见一般,依旧笑吟吟地递出了钥匙:“二位请上二楼,小心地滑。”
“走吧。”草草轻轻拽了拽胡源的手,胡源略有所思得看了眼草草,也不多问。两人进了客房,草草知会了胡源一声,隐身驾了朵小云往那熟悉的山头飞去。
此时草草身在半空一眼望去,巍峨的宫殿绵延十里,将这片山头完全削秃了顶。
草草一头冷汗。白蟾观,应该只是和当年她所在的小道观撞了个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