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来到顾横波身边时问道:“眉生,中午在这用饭,若是不合胃口,一会儿去船上,我还专门给你备了点吃的!”
顾横波摇了摇头笑道:“我宿五松下。寂寥无所欢。田家秋作苦。邻女夜舂寒。跪进雕胡饭。月光明素盘。令人惭漂母。三谢不能餐。”
“小鹤用心良苦,横波觉得这样的消夏更有意思了呢!”
众人进了院子,只见这就是一间很寒酸的人家。
可能因为知道贵人要来,老婆婆一大早就扫了院子,地上一滩滩潮湿的印记,院墙边还能看到撮成一堆的鸡粪,估计是留着拿去田里沤肥用的。
老婆婆的家里昏暗不堪,而且味道很大,大家干脆搬了桌凳坐在院中天井里。
不一会儿老婆婆断了茶水上来,往一个个粗陶碗里一边倒一边不好意思道:“家里也没甚好茶叶,就是春天自己采的野茶,列位不要嫌丑!”
徐鹤笑道:“老人家,别忙了,搬个凳子咱们坐下说会儿话。”
老人家抹了抹嘴巴笑道:“好咧好咧!”
等她坐下后,吕恒笑道:“老人家,年纪多大了?还种地吗??”
老婆婆笑道:“种,种,田不多,将将糊口!!”
老管家道:“刘婆婆是四里八乡的能人呢,一把年纪不仅自己种地拉扯孩子,闲暇了还做了簖笼捕点鱼虾螃蟹给她小孙子补身体!”
吕恒好奇道:“簖笼,那是什么?”
老婆婆指着不远处湖边一排竹栅栏道:“就是个迷魂阵,鱼虾螃蟹进来后就出不去了!!这个叫簖,笼子嘛是插在水底的,里面有倒刺,鱼虾什么的进去就出不来了,今天中午咱们就吃这簖笼里的鱼虾!”
等老婆婆去厨房忙饭的档口,吕恒骄傲道:“咱们大魏朝物阜民丰,就算是个孤寡的老婆婆,带着孙儿也能过活!!”
众人闻言都只微微一笑,心说到底是从小在公侯府邸长大的大小姐,哪里知道什么人间疾苦,别看那老婆婆说得轻松,但内里的心酸又有多少人知道呢?
更何况,这还是在鱼米之乡的江南,若是大魏朝别的地方,那更是惨不忍睹。
但大家都知道对方身份特殊,来体验生活是放松心情,若是大谈糟心事儿,此行就没意思了。
大人们坐在天井里说话聊天,两个孩子则跟刘婆婆的孙子玩得不亦乐乎。
农家的孩子,穿着一件肚兜,也没穿裤子、鞋袜,带着两个城里来的孩子满世界乱串。
不过一切有吴德操和薛府的下人们看着,徐鹤也乐得他们撒欢。
不一会儿,中午的饭菜做好,刘婆婆笑眯眯地端放在众人面前。
虽然徐鹤的本意是吃苦忆甜,但也不能真的就搞些难以下咽的粗粝食物给众人吃了。
只见此刻的桌上,一大碗溱湖里的杂鱼,什么鲫鱼、昂刺、翘嘴白、鳑鲏、罗汉狗子与河虾,不管什么品种,反正一锅烩了,卖相什么的自然是不能讲究了,但胜在食材新鲜,一端上桌便香味扑鼻。
剩下都是些这个节气里的时蔬,青翠、雪白地足足摆了一桌,看起来竟然令人食指大动。
吕恒笑道:“徐鹤,你这书生,虽然嘴讨厌了些,但做事还是挺让人放心的,这两日吃住我都很满意,故事也讲得好听!”
就在大家哈哈大笑之际,突然刘婆婆家的大门被人一脚蹬开。
从外面一股脑涌入七八个人,进门就大喊道:“王刘氏,交夏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