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传来湿热,是两个孩子的泪水,不觉摸着他们的头道:“你们也别觉得我多辛苦,若是没有你们,我这日子过得也没什么趣味。这样多好啊,有了你们俩,咱们家的日子越过越好。文道马上就要娶媳妇了,等娶了媳妇进门,再生孙子孙女,娘这一辈子啊,就圆满啦!”
这算是什么圆满?!没有丈夫,没有亲生的孩子,还要承担本不该她来承担的风险。叔侄俩一下子就懂了,为何上辈子她那么义无反顾地离开他们了,对于她来说,把他们送到亲生兄长和亲爹面前,就算是尽到责任了吧?可即便如此,她还偷偷地关注着他们,尽她所能为他们俩排忧解难。
他们何德何能,居然能有这样一个娘?!
她的贤良,又何止世人能够看到的这些?!
叔侄俩两世为人,早就把一颗心锤炼得硬如坚石,对这世上之事,心中不知盘算得多清楚明白,无外乎就是一个利字罢了。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傻的人,一颗心尽数放在毫无相关的人身上,就算是被刺杀,被辜负,仍然不悔不怨。
想想那位青史留名的无名军师,也是这般将全部精力放在大夏朝中,没有娶妻生子,家财也尽数放在了牧灵军校之上,那是什么地方?怎么出来的人都是这般地傻?
可这份傻气,竟让人如此动容,如此眷恋。生怕自己哪一点做的不好,眼前的人就决然而去,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叔侄俩再次无比庆幸,真好,幸好这一世选择了她,否则定会失去这世上最难得的真情。
只是……
“娘,您好亏啊!”
高媛摸着柴伐北的头顶:“不亏。”
“就是亏了,亏太多了。”
高媛摸一摸柴文道:“是你们会做生意还是我会做生意?我说不亏就不亏。”
“嗯,我们不会让娘亏了的。”
高媛含着泪花欣慰而笑:“有你们在,我就永远都不亏。”
经此一番推心置腹地交流,一家三口觉得比以前更亲密了。
就算是内里换了一个人又如何?他们熟悉的,只是这一个。
再残忍些想,若是内里一直是原本的那个,他们如今,怕也早就成了一抔黄土了。
高媛带着他们俩,夜里布置了香案,点燃了三炷香,也没安放牌位,只是让柴伐北沉默地磕了三个头,算是对过去那位的告别。
三个人没用下人帮忙,自己动手布置了香案,自己动手收拾了。到要睡觉的时候,叔侄俩同时向高媛伸出手去:“娘。”
高媛失笑:“这都多久了,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柴文道:“外头太热了啊!”
柴伐北挤眉弄眼:“而且叔父快要成亲了啊,以后就没机会了。”
高媛忍不住去拭泪:“你们不用这样的,娘知道你们的心思。”
叔侄俩便一边一个抱住了她的胳膊:“娘。”
居然还撒娇耍赖皮,你们俩的节操呢?
高媛没办法,只好把他们俩收进空间里去睡觉。
哎呦,忘记问小和尚,这空间除了扩大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功能了。失策,失策。不过就算是问了,小和尚怕也不会告诉她的吧?他不是说这空间已经归自己了吗?
真好,她居然能从一个神仙手里成功地抢了东西,这东西还是他自己也舍不得的。
高媛莫名觉得兴奋和激动,自己也收拾收拾睡了,明天早晨还得早起呢,别耽误了俩孩子上班。对了,还得好好想想怎么跟太后说。去了一趟相国寺,就把人家的大师给弄走了什么的,实在是太抱歉了。
胡思乱想之中,高媛沉沉睡去。
空间里睡眠质量好,高媛向来醒的比家里任何一个人早。只是以前她会继续在床上躺一会儿,听到外头下人们起床的动静之后才会起来。今天却不成,她还得到前头把俩人放出来呢。
刚从空间里放回到他们自己床上,两个人就醒了,只觉得神清气爽,脑子格外地清明。
柴文道感叹:“果然还是娘那里好。”
柴伐北伸着懒腰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先抱了抱高媛,这才对着还在床上的柴文道笑:“以后叔父可以带着婶娘一起去啊!”
“你个坏小子!”高媛轻轻地打了他一巴掌,“下人们都还没起呢,早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葱花炒鸡蛋!”柴伐北道。
“糖醋腌萝卜。”柴文道说。
都是以前经常吃的东西,准备起来很方便。高媛就去了厨房,一会儿就整治出来了,叔侄俩就在家吃了一顿久违了的早饭,不急不慌地走路上班去。今天时辰早,高媛还要进宫,就把马车留在了家。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商量:得再去买匹马,母马有了身孕,不好再继续拉车了;还得再买辆车,家里一辆马车不够用;晚上吃饺子,下人们调的馅儿总不是那个味儿,还是得娘来。
聊得起劲,经过午门的时候还在争论到底是韭菜馅儿的还是芹菜馅儿的饺子好吃。柴文远昨天晚上当值没回家,一大早就在午门那儿值勤,见这俩为了口腹之欲毫无顾忌地争来争去,不由哼了一声。
叔侄俩这才注意到已经到了此处,看见柴文远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娘不喜欢的陌生人。
晃过神来才醒悟过来,这人是自己的亲哥(爹)。
叔侄俩就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晚辈礼,话也不说就走了。落到旁人眼里,就觉得真武侯家的这俩少年郎,对他这个亲哥(爹)怕是不太喜欢。
再看看真武侯面如锅底的脸色,嗯,果真是不太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