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派你来,除了要你保护我们俩之外,可还有别的差遣?”
江无伤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如果不方便说,就不用说了。我们俩能在几次暗杀中全身而退,也不是非要你日夜跟着不可。你尽可以做自己的事去,只需留下个联络的方式,能让我们找到你即可。”柴文道淡淡地道。
江无伤立刻道:“那属下今日便搬到东宁街去,等落下脚,可不知到何处寻两位公子?”
“只管到府学来就好。”
柴伐北补充了一句:“莫要去菜果香,就算是去了,也莫要让娘知道你的身份来历。”
江无伤这才意识到,这竟是这位小公子头一回开口,听这话,竟是十分维护那位原配。
他心中一凛,立刻答应了。
三人就此分开,江无伤回去换客栈,叔侄俩却不着急回家。
“是个帮手,也是个掣肘。”柴伐北总结道。
柴文道点头:“好好利用一下,也还不错。”
“好在以后送信不用自己出钱了,免得跟娘不好交代银钱去处。”
“今年还是要置些田产的好,分给徐士充亲戚家的那二十亩份额,也该收回来了。”
“四百亩地的庄子不太好找,晋中的良田都被人占完了。”
“慢慢找着吧,实在不行让咱们能干的侯爷头疼去。”
“叔父,你变坏了。”
“找打!”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往家走,路上顺手买了一锅热乎乎的点心。
进门果然被高媛问了一句:“今天怎么晚了?你们先生拖堂了?”是不是古今中外的先生都爱拖堂?
柴伐北笑嘻嘻地举了举手上的油纸包:“没有,闻到了香味,就等了等。”
转头喊槐花:“拿个盘子来,还热着呢!”
槐花立刻端了几个盘子过来,接过点心去分了三份,最好的那份自然是主人家的,剩下的两份,多的是给二栓他们四个的,少的是给自己兄妹俩的。
她现在可懂上下规矩了,虽然和主人家吃的是一样的饭食,可绝对不再同桌而食了。
高媛看那点心还冒着热乎气,独有的甜香传来,忍不住笑道:“闻着真挺香的,手里钱还够不够?”
孩子大了,花销就多,高媛从来不拘着他们俩花钱,柜台上的银子随便他们俩拿。只有张槐根一丝不苟地记账,连时间、数目都记得清清楚楚。
“够了,够了。”柴伐北急忙道,稍微有些心虚。
一家子坐在一处有说有笑地用过了饭,高媛还对他们俩显摆了一下自己最近在书法上的进步。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她终于把俩孩子给她写的两本字帖写完了。
柴文道叔侄俩立刻表示赞赏,两本字帖加起来两千多字,每个字至少要练上十遍,对于高媛这样的人来说,已经颇为难得了。她每天多忙啊,也就是这一年才略微轻松些。
高媛很有劲头地道:“你们再给我写一本,写诗词的,我也顺便陶冶一下情操。”
柴文道:“前朝有位大家姓王名维摩,其诗词写意传神、形神兼备,辞藻也不甚华丽,却十分清新淡远、自然脱俗,自成一派。他的诗词又多得很,嫂娘只管写他的诗词便是。我那里有他的全本,明日便可写了给嫂娘。”
高媛嘱咐:“也不必太着急,不用写太多,反正日子还长着,你慢慢写,我写得慢。”
想想以后自己能写一笔好字就开心,尤其是断断续续地写了这一年多之后,她的字有明显的进步,写得就更有劲头了。
柴文道叔侄俩见她一门心思地将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放在了写字上,不觉大为庆幸。柴伐北还特地写了行书字帖给她,高媛顿时就爱上了这种行云流水一般的字体,让他写了几张大字,特意裱了挂在自家铺子里的墙上,没事儿干就看看。谁知倒招来了懂行的,非要拿着银子求字不可。
高媛这才发现,敢情柴伐北的一笔字居然这么贵!不过奇怪的是,柴文道的书法也很好啊,怎么就没人求他的字呢?
她觉得是自己没有挂柴文道的字的缘故,就让柴文道也写了一副拿手的,挂在了铺子里显眼的位置。可不管是谁来了,夸归夸,可要拿银子求的,还是柴伐北的字。
高媛就跑去问柴文道,怎么伐北的字这么值钱?
柴文道看着嫂娘怕他的书法无人问津而担忧他不开心的样子,心里又感动又觉得好笑,便细细地和她解释道:“我那一笔字,也就是个端正而已,多年写文书留下的习惯。这辈子怕也改不了了,我也不好这个。可伐北不同,他上辈子是个武将,笔锋锐利,心境又起伏跌宕,字里头就带了出来,常有迂余曲折后豁然开朗之像,又带着些杀伐决断之气,当年就备受追捧。这辈子他放下了心中郁结,这字里的豁达自在、海阔天空之气,是再也挡不住的了。这样的字,看着让人开怀,自然有懂行的人重金来求。”
高媛听了个似懂非懂,不过最后四个字倒是懂了,看来自家儿子就是以后靠卖字,没准儿都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柴文道又道:“嫂娘不是说伐北的画也好看吗?等乡试完了,让他好好地给您画上几幅。这几幅字也别卖,等他中了举,这字画会更值钱。”
说完,果然他嫂娘的眼睛更亮了。
卖了侄子的柴文道心中有些微得意,知道伐北有了这个本事,嫂娘总该不会放不下家里的生意了。等今年乡试完了,他们立刻就走,让那江无伤留下来跟那些杀手周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