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客人不再纠结于韭菜的斤数,见高媛把货架上的棉被掀下来给他看,意外地发现许多水灵鲜嫩的菜果,也不在乎价格,每样都买了些。
高媛好意提醒道:“客官可拿得了?小店人少,却是无法送货的。”
客人道:“无妨,我外头有车,柴娘子只管称了便是。”
高媛就香瓜香菜扁豆豇豆地一样样称给他,他也不用人帮忙,自己来回几趟,把东西都放到车上,自顾赶着走了。
柴伐北听到外面的车轮声走远了,这才笑道:“娘怕是看错了,这个不是菜贩子。”
菜果香刚开业的时候生意马马虎虎,却很快就打响了名气,不免招了些菜贩子过来。高媛却一律不卖,每样蔬菜最多两斤。只有一些老客户,慢慢地才能提前打好了招呼,能多买些。
所以刚才那人一开口,高媛便找借口推辞了。
高媛道:“是我看错了,倒像是个酒楼采买的。”
每样东西都按着最多的斤数来买,她这货架上可是有十多种菜果的,家里人再多也吃不了。
“等明儿看他来不来就知道啦。”柴伐北继续剁馅儿,“娘您歇着吧,我一会儿就剁完了。”
高媛哪里歇得住,自去和面,等面和好了,又拿了芹菜、胡萝卜、白菜和香菜去洗。
柴伐北急忙道:“我来,我来。”又看店又包饺子,今天娘太忙了。
高媛便将洗菜盆给了他,自己去把剁好的羊肉馅儿盛在盆里,加了料酒、盐、醋、酱油、泡好的花椒水、香油、五香粉调味道。把味道调好了,平均分成四份,装在了四个大碗里。
柴伐北把洗好的菜拿过来,好奇地问:“娘您怎么分这么多份啊?”
高媛道:“多包几种馅儿。”
柴伐北好奇地指着芹菜和香菜:“这个也能当馅儿?”
“怎么不能?只吃胡萝卜白菜什么的,多没意思。别说芹菜香菜了,扁豆豇豆茄子玉米,大多数菜都是能当馅儿的。今天就先包这几样,等以后再给你包别的。”
柴伐北就好奇地围着她转,见她是怎么调馅料的。若是有客人来买东西,就自己拿了菜刀,按着高媛的法子,把那些菜都细细地切成碎末。
不少客人是认识他的,见他切得有模有样,不免夸几句懂事孝顺。见他切了调馅儿,不免又多买了几样蔬菜,回家也去试试新鲜馅料。
等人走了,柴伐北笑嘻嘻地道:“我可是知道娘为什么在铺子里干这个了,我娘真会做生意。”
高媛笑道:“就你鬼机灵。成了,我这也该包饺子了,你去后头跟他们写文章去吧。”
柴伐北摇头道:“叔父给他们俩讲明年科考的文章,太过浅显了,对我无用。”
“你们不用科考了对吧?”
“嗯,我们只用参加府学每年的例考就是了,等后年的时候直接参加乡试。等过了乡试,娘您儿子就是举人啦!”
“要是科考没过怎么办?是不是就不能参加乡试了?”
“那就再考一次录遗试,考过了也能参加。要是录遗试也考不过,就得等下一个三年了。”
“他们俩,还有阿充,能过吗?”
“叔父说还欠些火候,所以他们才着急的,没见阿阳把最爱的算学都放到一边儿了吗?”
高媛想了想:“他们的年龄好像也都不大吧?我记得好像都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是不大,不过都是正议亲的岁数。阿充要娶的那家算是门当户对,家里也是出过进士的。不过阿正和阿阳他们俩就不成了,乡下没有合适的,他们俩怕是憋着劲儿考中举人后才议亲的。”
高媛明白了:“榜下捉婿对吧?”
柴伐北笑:“榜下捉婿是中了进士的金榜,举人还算不上。不过若是他们十七八岁就中了举人,也是别人眼睛里的乘龙快婿人选了,到时候怕会挑花了眼。”
“看来谁都不容易。”高媛叹道。
“嗯,可不就是。”
柴伐北帮着高媛把面板铺上,把秫秸盖垫搬过来放在菜盆上,然后就无事可做了,他不会包饺子,也不想学。
实际上,今天是他第一次拿菜刀。托上辈子好身手的福,剁个肉馅儿菜沫子啥的,还是没问题的。
高媛就弄了些蒜给他,让他在一边剥蒜,好腌腊八蒜吃。
“娘,这个不是腊八才腌的吗?”柴伐北记得上辈子腊八最重要的两件事情就是喝腊八粥,腌腊八蒜。
“你们不都爱吃吗?管它什么时候腌呢,想吃了就腌。”
好吧,家里吃什么是她说了算。柴伐北深深地觉得他亲娘从本质上来讲是个不讲规矩的人。别说腊八蒜了,就连正月十五的元宵、端午节的粽子,她也是想起来就做。粽子其实她原本都不会,还是特地跑去跟邻居学的。而且当地人吃的粽子都是放些豆沙大枣啥的,她不爱吃,竟然放了酱肉,那可是南方人的饮食习惯,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还给学到了手。
不过想想他亲娘上辈子和这辈子的彪悍事迹,再想想她那独特的本事,不讲规矩就不讲规矩吧,反正是自家亲娘,他和叔父都是受益的。再说了,他和叔父这辈子殚心竭虑,还不就是为了想让她过上不讲规矩的日子吗?
想通了的柴伐北乐滋滋地剥蒜去了,他娘包了多久的饺子,他就陪着剥了多久的蒜,期间还顺手做了几笔生意。有一个打扮得不错的妙龄少女,还下力气狠狠瞅了他好几眼呢。别以为她躲在家里人后头他就没看见,看也白看,他才多大啊,才不着急找媳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