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道:“好。”
霍决问:“没有我,你可安稳?”
小安啐道:“别小看我!”
霍决笑了。
十来国来朝,举朝震动。
然而除了外国使者,和小安从霍决那里接过来的几船献给皇帝的财物,霍决本人和他的船队并没有回来。
他带着他的船队又出海了,只给淳宁帝留下一份奏章。
淳宁帝读完,沉默了许久,抬头问:“他是不回来了?”
小安跪在皇帝面前,道:“红毛番进攻琼州,哥哥率兵相抗,保下了琼州,在海上为陛下尽忠。”
淳宁帝忽然落泪。
“我并没有……并没有疑他。”他道,“他为何……”
小安沉默了许久,道:“哥哥与我不同,他大概……从未甘心于做奴仆。”
纵权势再大,身份再贵,纵可以在皇帝面前自成一声“臣”,也改变不了阉人不是臣是皇帝奴仆的事实。
淳宁帝沉默许久,点头:“是,连毅是这样。”
皇帝的目光恍惚了起来。
当年,明明只是个富贵闲人,王府庶子,尽日里,只想着扯扯嫡出哥哥的后腿,争争宠。
后来怎地就走到了御座之上?
……
是有一个人一直推着他,在关键的时刻,做关键的事。
皇帝至今还记得,做的第一件关键事就是斩杀马迎春。
那个人握着刀站在门口,谁也进不来。
后来,他为他做了多少不能说的事。
他怎地就弃他而去了?
但想想,其实……也好。
他们的相遇也算一场风云际会。相遇相知,互相成就。
若能善终,总胜过稗史上许多血色故事,徒留遗恨。
“陛下,我不会离开。”小安伏下身去,“我六岁进府,十二岁承宠,在陛下身边长大,我……这一生,都不会离开陛下。”
他的额头触到地板,深深地弯下腰去。
皇帝凝视了他片刻,道:“来人,宣旨。”
“着,权代提督监察院事念安,提督监察院事。”
“赐穿蟒袍。”
前皇太孙被找了回来,贬为庶人,和其他旧皇族一起圈禁在西山。
几个月后,在西山“病逝”。
至此,淳宁帝的心病好了。
霍决在海上,等来了皇帝的旨意。
来宣旨的使者是熟人,陆嘉言。
他带来了圣旨和皇帝的赏赐。
霍决以其海上功勋,封靖海侯,受命皇帝,抗击外寇,靖平海事。
宣完旨,陆嘉言道:“我想见见她。”
“见不着。”霍决道,“她不在。查到了一处红毛番的据点,她杀红毛番去了。没几个月回不来。”
陆嘉言无言良久。
在东海听到了许多回她的名字。
冷四娘悍勇,对红毛番从不手软,是个让红毛人听到就害怕的名字。
始终没法相信是她。
记忆中,她还是坐在房中榻上,看看家中账本,见他归来,微笑起迎。
可海风中吹拂来她的名字,完全是不同的人。
温蕙回来的时候,大陆的使者已经归去。
“逃了几只船。玙儿去扫尾了。”她道,“他如今很能当事了。”
霍决道:“那当然,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