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蕙已明白,被她杀死的几个贼人,不过是落后了扫尾的人。真正的贼人已经卷着女子、牛羊先一步离开了。
一个刚刚被她救下的渔女正坐在地上,抚着亲人的尸体哀哀痛哭。温蕙过去捉住她手臂,喝问:“那些人往哪去了?”
她与这渔女语言完全不通。但此时此刻似乎根本不需要语言,渔女只听她的声音语气,便知道她在问什么。她朝着某个方向一指,飞快地说了什么。
温蕙无需去明白她到底说什么,只要有方向就行了。
她丢下渔女的手臂,转身要走。
渔女却忽然捉住了她的手臂拖住了她!
渔女使劲摇头,大声地说了一串听不懂的话,眼睛里含着泪看着她,摇头,再摇头。
语言不通,心意却通了。
温蕙说:“我必须得去。”
她掰开了渔女的手,毅然转身飞奔追去了。
渔女哭了。
温蕙提着枪发足飞奔,追入了林中。岩石、树木飞快地倒退。地上果然有许多人踩过的痕迹。
人啊,为什么有时候会产生后悔这种情绪呢?
当初蕉叶在兖州出事,小安就说要把她接回京城去。温蕙拒绝了。
温蕙想成全蕉叶的梦想。
也想让蕉叶替她去实现她以为自己实现不了的梦想。
她以为有监察院一路扶助保护,蕉叶不会有事。
此时,后悔!
带着抢来的女人、牛羊和驮马,贼人们走得并不快。这岛上也没有官兵,更无需快速撤退。他们走的速度甚至可以说是很慢了。
温蕙追了一阵便追上了他们!
远远的,就看到渔女们和牛羊驮马一起走在中间,贼人约略有十个出头,其中一个骑在一匹雪白的骏马上,正是温蕙的大宛宝马。
温蕙匕首出鞘,没有任何花样,直接甩了出去。
这柄匕首是霍决给她的。切金断玉,锋利无匹。当初,她便是用它绞碎了小郡主的心脏。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杀人。
彼时,那刀刃入肉的感觉还会让她背脊难受。如今不会了。
杀人这种事,迈过去那道坎,就变得容易了。
锋利的匕首直没入了骑马那人的后心,那人一声都没吭出来,直接掉到了马下。
余人惊而转身。
走在最后的两人只觉眼前银花点点闪烁,一人喉头刺穿,一人喉头划断!
余人中,一人反应极快,钢刀迎面砍来!
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长枪,百兵之王。
银枪四两拨千斤拨开刀锋,一个枪花挽过去。
昔日在家里的校场上,她与番子们切磋,都是用棍。棍头沾着白灰,戳过去就是一个白点。每每此时,温蕙就会笑一句:“你死了。”
若攻咽喉,总能将棍堪堪止在对方喉头前不到半寸,也笑一句:“你死了。”
你死了。
温蕙撤枪。
血从对方喉头喷出。
温蕙身如蒲柳柔韧,行云流水般一个下腰,才从贼人喉头拔出的枪尖带着血在空中划过一道红色的弧线,一记回马枪,扎入了身后攻来之人的咽喉。
咽喉最软,入也快,出也快。
一个照面,尚不及用脑子细想,这女子已经折了他们近一半人手。
余下数人大惊!
一人推了另一人一把,那人会意,转身拔足飞奔。那方向正是刚才他们前行的方向。
温蕙看见了,但余人已经攻了上来,拦住了她。
温蕙顾不得那人,与这几人缠斗起来。
渔女们跑了几个,还有几个捡起地上石头或者死去的贼人的钢刀,试图给温蕙帮忙。
一个贼人被石头砸了脑袋,头一歪,喉咙已被刺穿。
一柄斧头挟着风劈下来,逼得温蕙松手撒枪,人顺着枪身一旋,温蕙将自己卷入了刚刚被她刺穿了咽喉的男人的怀中,抱住他的手臂向下一拉。一人一尸一起伏下身去。
刀刃入肉。这尸体替她挡住了至少三柄来自同伴的刀锋。
温蕙背着尸体撑地的瞬间,另一只手已经捡起了尸体掉落的钢刀,反手削出去。三个持刀砍她的人都被削了腿,惨叫着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