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五爷道:“就说,就说都是谣传!”
宁阁老嗤地一笑:“你觉得这个谣是什么人传到宫里去的?”
宁五爷呆住。
宁阁老道:“你以为陛下对立后的事毫无反应,就是干坐着什么都不做?你以为监察院是干拿俸禄的?你以为又是什么人从宫里给我们传了消息?”
“这孩子!这孩子!”宁五爷气恨交加,只能怨女儿不懂事。
“算了,她这脑子,幸好是现在就发现了。”宁阁老不气也不恨,还很庆幸,“要真等事成了才发现,不知道哪天就把我们家拖到沟里去了。”
宁五爷知道再无希望,不由颓然。
“陆嘉言。”宁阁老捋着胡须,回忆,“他祖父与我也算是同门。我的座师,是他的房师。当年,我们同在凤翔府做过官,颇为投契。后来,他已经做到了侍郎,却挂印而去,归田园乡里,我也曾羡慕过。”
宁五爷心想,幸好您没跟着去。
宁阁老回忆起了当年与陆睿祖父通的书信。
最怕问初衷,大梦成空。壮志付西风,逝去无踪……少年早作一闲翁,诗酒琴棋终日里,岁月匆匆。
少年都有壮志,奈何未遇明主。
当年的陆探花不愿意逢迎权阉,辞官归了故里,宁作一乡翁。
自己蝇营狗苟,熬到了今日。今上有中兴之相,自己却已经垂垂老矣。
如今看,小陆探花的模样不正是当年的他们。
“子华兄的儿子不怎么样,庸庸碌碌,不料生个孙子,有他当年的风采。”宁阁老手指轻轻叩着桌案,“陆睿陆嘉言……”
“去吧,”他道,“余杭陆氏与咱们也是门当户对,陆嘉言与菲菲亦可称郎才女貌。既孩子一心只想他,安排一下,叫媒人去陆家探探口风。”
宁五爷垂头丧气:“是。”
休沐日,小安进宫伴驾。
他脸色不太好看,走路姿势也不太对劲,被淳宁帝发现了。
“你怎么了?”他忍不住问。
小安道:“骑马磨破腿皮了。”
淳宁帝奇怪:“最近你没有派外差吧?”
小安道:“我在家里练骑射磨的。”
淳宁帝更奇怪:“你骑射一直不错,这么拼命干嘛?”
小安道:“自然是为了报效朝廷,尽忠陛下。”
淳宁帝沉默了一会儿,在榻上摸了摸,摸到一个玉把件砸过去:“说人话。”
小安接住了,还是不肯说实话,坚称:“我就是勤奋,瞎练。”
小芳却是知道的:“陛下,小安哥枪棒、拳脚、立射都输给都督的夫人了,如今只剩下骑射还稍强,生怕再输了,天天勤练。”
小安恼羞成怒,敲他脑袋:“跟你说了,跟我在一起只带耳朵不必带嘴。”
小芳是个比旁人更迟钝些,心思极其简单的人。
无论是淳宁帝,还是小安,甚至霍决,都喜欢跟他说话。
放松。
他用力大了,小芳被敲得含了泪花。爬到淳宁帝背后贴着,下巴搁到他肩膀上委屈。
淳宁帝摸摸他的脸安慰,转头问:“连毅的夫人这么厉害的吗?”
小安道:“也没多厉害,嗯,还行吧,反正军户之女嘛,总得有两把刷子,要不然怎么敢说自己是军户出身呢是不是。”
淳宁帝是知道小安的身手的,听了,又惊讶又欣慰:“我大周军户人家,竟连女儿都这么强。”
他又想起来问:“连毅今天怎么没进宫来?上哪去了?”
“呵。”小安冷笑,“还能上哪。”
“手把手地教,又按着颈,又扶着腰。”
“比当年教我认真一百倍。”
“哼!”
霍决自然是陪着温蕙。
如今六月了,天气热起来,要跑马得趁早。
他们二人一早便到城外跑了一圈,寻了偏僻无人的地方练骑射。
一如小安所说,霍决和温蕙共乘一骑,手把手地教温蕙。
“学得很快。”霍决夸她。
温蕙道:“其实小时候也都学过的。只后来忘得差不多了。”
后来马都不能骑,弓都不能摸,哪里来的骑射。
霍决道:“以你现在的速度,赢小安,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