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根本没人懂这些,自然没人给她重新评价。崔织晚越看越生气,将几张纸拍在桌上,愤愤道:“咱们下午去栖岩寺!”
“……啊?”明夏懵了,下意识回道:“不是明儿个才十五吗?”
然而,崔织晚才不管今天是十四还是十五,午睡过后,她便直接坐着小轿上了山。
一进寺门,她径直去寻到偏院。经过藏经阁时,崔织晚才走出去,余光一撇似乎看到了什么人。
崔织晚走出几步才猛地回过神,回头一看,梁追就站在漏窗旁边,正静静地等她走远。
他早就看见了她,却一语不发等她走过去,分明是不想和她照面。
见她回头看自己,梁追的表情也没变,转身打开了阁门。
天气明明已经转暖,他却着了凉,穿着个披风,怀里还抱着书。崔织晚看见他进门的时候,还握着拳咳了几声。
她追上去,关切道:“梁追,你生病了吗?”
梁追看着她好一会儿,目光复杂难辨。崔织晚都被他看得有点心虚,不过是想套个近乎而已……
半晌,梁追才淡淡道:“无事。”
崔织晚与他同行,但是梁追人高,她不过到他胸前而已。就是一样的步子,他也比她走得快许多。
崔织晚见他在阁中的书架前徘徊,忍不住搭话道:“你是想看什么书?经书吗?”
梁追又顿了很久,才说:“随便看看罢了。”
“最近在书院过得好吗?”
“还好。”
“缺什么东西吗?我可以给你送来。”
“不必。”
崔织晚哦了一声,心想自己真是没话找话,这下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突然,她想起何女先生要她练字,这倒是个由头。她又努力了几步跟上他:“梁追……家中的女先生叫我练字,但是我没有梅花小楷的字帖。你有吗?能不能借我用用啊?我练完就还给你。”
梁追听了却沉默很久,转身用更复杂的目光看着她:“崔姑娘,你又想做什么?若是需要字帖,你大可找别人借,何必来问我呢,我可没有什么好东西。”
崔织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借口确实显得太过拙劣,她对梁追的态度也太过突兀。所以他防备她,疏远她,甚至是反感她,都是应当的。
再者,其实就连她现在,也并非真心对待他。
崔织晚在他的目光下有点心虚,只能小声说:“真的只是借字帖而已……”
梁追欲言又止,闭了闭眼才平静道:“……既然你要,那便随我来罢。”
说罢,他也不再找书,径直出了阁门。崔织晚跟在梁追身后,默默看着。
午后的阳光尚好,寺里的枯树刚刚生芽,金光透过枝叶斜洒下来,落在他肩膀上。他依旧穿着那身麻布孝服,背影非常的清瘦孤拔,
崔织晚又想到世人都说他阴沉狠戾,却更觉得他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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