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从他头向脚打量,在他大腿后面,她找到了一管极细,状似一种飞镖的药针。
是麻醉针。
拔了细看,针管在灯下显得半透明,标注着刻度,她认得,新闻有提及,让人谨防这种“过路飞针”。
难怪……他会突然在她身后惨叫。
变故说来就来,她拿纸巾包好证物,一起身,僵在了原地,就见街灯下好几个面带涎笑的男人,似乎等待多时,看她注意过来,他们纷纷丢下烟头靠近,完全不把她报警这事放眼里。
为首的男人啐了一口,犹挂着不善的笑:“我兄弟这是怎么了,怎么趴在那一动不动了?”
“小娘们,你刚刚藏了什么东西。”
气氛渐渐绷紧,像不知哪个时刻便会来吞噬的深渊,一层层的寒意攀爬,她退着步。
然而,事实上,在他们前进了一步不到,领头的那人忽然一滞,掏出不断闹的手机,狐疑看了看号码,还是接听。
隔着薄微电流音,听筒里裹挟着一阵摔砸的响,他这回真的被震住,心头重重打了一个突,“谁?!”呼吸粗重,没忍住狰狞地低吼:“说话!!!”话音方落,摔砸响声中泛出一道清冷分明的声线,令人想到冬末的玉,或是挥不去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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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生寒意。
偏着慢,“你的摩托车,很新。”
正是自家的院子里,停着他斥资新买的宝贝摩托,没舍得上路。
为首的这人终于急起来,可他的小弟不清楚状况,刻意地朝女孩围拢,怕她逃走。
他眼角一抽,铺天盖地的预感砸得头皮发疼,刚要出声制止他们,下一秒,随路口驶近的警笛,电话那端,那人点到为止,直言——“离开她,我只数三秒。”
“三……”
为首的这男人一听,赶忙地冲小弟们一吼:“都滚,滚了滚了滚了!”小弟们不动,被吼的只觉莫名,不敢置信地定住看他,似乎是好不容易见到这么漂亮的,没能尝一口,都觉得亏得死。
看他们还不动,男人气急暴跳,一脚狠厉地踹翻了其中一个,不留余地用了鞋底碾压那小弟的脸,又把人踹到旁边,露出鼻青脸肿,见老大肩头都在抖,所有人才老实地回到他身边,不过两秒的功夫,街灯下一空。
警察随后就到了。
连同她,带地上晕厥的人,一块送到了派出所。
深夜,派出所还灯火通明,门窗外的霓虹细细小小,白霁溪做着笔录,回想起不久前的情形,还觉得像做梦,至于那伙人怎么会突然离开,她想不通,警察也想不通,只能按照她提供的线索在那块周边行动。
很快,那伙人也被抓了进来,一个个没敢看她。
墙上的钟不停地走,凌晨一点左右,民警们开车送她回家,直送到了她防盗门前,他们这才回去。
白霁溪对空空的地毯有点发怔,没见着纸盒,或许是因着民警在场,他倒是挺机灵,没给她机会向警察再告一次。
可是开了门进屋,关门之前,靠近玄关有一张纸片,位置上看对准了门缝。
这人……
没放纸盒,却还坚持推留言卡让她看见,她放下钥匙,把卡捞到手里,半会,手背痉挛地一紧,直接揉皱了纸片开门扔出去,那纸团掉在走廊上滚了滚,女孩凶的很,瞪着澄澄的杏眼冷着声,“我爱穿什么穿什么,我就不穿长裤子,神经病。”
虽是工作裙,但也是及膝的!
纸片上他还说什么,穿裙子不好,穿长裤会更舒适。
亏得他字写的那么好看。
不过心有余悸,确实一时半会没办法消化,所以出庭的这天,她老老实实,选了一套带长裤的西装,搭配淡色软料衬衫,由裤腰一束,腰线细美显长,头发一挽,扑个日常淡妆。
她眼尾长,职业场合下,气色干练会呈出另一面。
仿佛蓄势待发。
正是这股自持的针锋感,她自跟随老师一直毕业,回国,从来没败诉过,这一回站在被害的一方,证据确凿,难度直减,就是天气有点热,胜了诉从法院出来,她褪下外套,放下挽好的长发揉松了马尾,跟原告告别后便搭乘计程车,朝讲座的位置去。
天空湛蓝在窗外划过,白霁溪靠着,软软地叹了一口气。
被放回原形的云朵,懒洋洋抵着窗户扫着风景。
有点快热化了,她披着直落的阳光加快脚步,进了展厅,室内空无一人,黄梨木的地板灼影绰绰,四壁折着微光,少许的清辉。
“嗯?”
以为自己走错,白霁溪忙退回展厅入口,门旁边支着讲座立牌,信息无误。
她重新返回室内,掏掏包,想要问问昨天介绍她说这有讲座的那位书友,跟着她,有由远及近的平缓的步声,入室,不含犹豫,唤了一声她的网名,“云朵。”那是冷意初融,有如玉石投掷在古瓷清琅,余留着一丝穿入肺腑的余音。
步声缓缓走下台阶。
笼下阴影。
白霁溪背对他,一瞬袭上的是诡异的似曾感,伴着耳尖一烫。
在他阴影中暑热立散。
第三章 背光 阿霁
日影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