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白没有说话。
怕他觉得不以为然,秦覆继续道:这个人做事情没有逻辑,全凭喜好。您知道他为什么要囚禁那个家庭教师吗?只是因为他觉得人家唱歌好听,他要别人天天唱歌给他听。他知道人家不会答应,于是让人把手机给他玩游戏,然后将人骗到地下室。他还用别人的手机在朋友圈发出国留学的信息,还定期会跟别人的家人朋友互动,给人送礼物,拍吃饭的照片。这样那个老师的亲戚朋友就不会怀疑。
您肯定会奇怪,宋离之做这些事情,他身边的人不会发现吗?呵,这个小孩的心思,普通的成年人根本抵不上。他甚至会哄骗一个小孩推另一个小孩从天台摔下,然后在旁边录视频。以此作为要挟,经年累月地让对方帮他做事情。哪怕这个孩子长大了,也依然无法过正常的生活而他在设计这些事情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七岁。您说,这样的人,难道不可怕吗?
秦覆的声音低沉,他平淡地跟宫白讲着宋离之的种种事情,事无巨细,就像他曾亲眼所见。
所以我才说,请您千万不要接近他。这种人渣,实在是没必要跟他纠缠在一起。否则一辈子您都甩不掉的。
然而在回到现实,嘱托宫白的时候,秦覆又非常的急切,甚至是乞求。
我知道了。宫白点点头。
车窗外茂密的树叶楼下稀疏的灯光,路灯一路后退。宫白打开车窗,夜晚的凉风吹拂在面上。
秦覆所说的宋离之的事情,虽然倒不至于吓到宫白,但总让宫白有些心事重重。
他回到住处的时候,姜寒藏正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你怎么在这儿?看他大列列地躺在那里,身边零食薯片一大堆,宫白有些不满。
姜寒藏却道:这里好像是我家吧?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你说的对,这里是你家,我才是外人。
说完,宫白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姜寒藏动作极快,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怪物,扔了手上的零食一个箭步就蹿上来。下一秒就到了宫白后面,拉住他胳膊。
我开玩笑呢,你怎么这么不禁逗,动不动就要离家出走。
说着还有些委屈的样子。
宫白看了他一眼,谁跟你说我要走?我是去换鞋。
挣脱姜寒藏的手,走到鞋柜旁边。
一听说他不走,姜寒藏非常主动地去帮他拿了拖鞋放在地上,还帮他脱西服外套。
你这么殷勤,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帮忙吗?宫白看他蹲在地上放拖鞋又是整理西服的,觉得有些好笑。
看你说的,我就不能对你好点吗?姜寒藏把宫白的西服仔细地挂在衣帽间,还偷偷闻了闻上面有没有酒味。
姜芸也大了,我老住在爸妈家也挺不好的。我跟他们说了,从今天起,我也住在这里了。
说着这些,姜寒藏已经在厨房里,打开冰箱拿牛奶开始热了。
俨然一个家庭主夫。
宫白在洗手间,解开衬衣袖口的手一顿。想了想,算了。他有什么资格让姜寒藏不住在这里,反正他的房子很快就下来了,到时候再搬出去。
洗漱完毕,姜寒藏喊他喝牛奶。
宫白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
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烘干了手上的水,宫白一看是许默的电话,拿着手机走到阳台。
那你快一点,牛奶一会儿凉了。
姜寒藏坐在沙发上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看着宫白穿着白衬衣灰西裤的身影一路从面前走过,眼睛也不眨一下。
原本想继续直愣愣地看,谁料宫白拉上了落地窗。
姜寒藏:
关上落地窗后,宫白才转过身,望着夜幕,沉声道:说吧。
二爷。我听您的吩咐查余霜程进娱乐圈的事情,但是除了他官网上的记录,其他的根本查不到。更离奇的是,余霜程的档案履历,只有他从您高中当音乐教师开始。在那之前的经历,无论是出生地点日期,还是从小学到大学的上学记录,全都没有。对外他的官网上是宣称他毕业于首都传媒大学,但是我在他们系统里查了,首都传媒大学的那一届,根本没有他这个人。
第35章
接完许默的电话, 宫白有些凌乱了。他没有急着进屋,而是站在阳台上捋了捋前世今生的人和事。
前世他一心扑在打拼事业上,对身边的危机少有防范。但也知道, 有很多人想要他死。
这些人即便是想对付他,也不会亲自动手。而是从四面八方伸手,在宫白的身边构陷出一张巨大的网。
等宫白回过神时,他已经身处一个巨大的蜘蛛网中。好像全是线索,然而四通八达, 密密麻麻。
这些人为了对付他,可谓是殚精竭虑,无孔不入。
已经暴露出来的, 从小照顾他的周妈,甚至是他的高中老师余霜程,都只是这些人的蛛网。而在这蛛网的尽头、张网以待的,会站着谁呢?
宫老太爷?四大家族?罗绝?还是姜寒藏?
还有其他人吗?
一阵风起, 带来深秋的寒意。夜幕中黑云动荡,风起云涌。
面对如此周密之局势,白二爷并没有心生惧意。他只是有些苍凉, 因为他忽然有一种感觉, 他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他是重生了, 看似掌握了先机。但说句离谱的话,难道只有他可以重生吗?他的敌人就不能吗?他只不过是一个反派, 为什么命运只眷顾他呢?
宫白意识到,他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待着剧情发展了。
前世的重大剧情依然在挨着发展,先是马场,再是车祸。c国的项目如约而至,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宫老太爷和罗绝在试图架空他。
在前世,c国项目在发展过程中因为一直有宫白的把控,所以没有出大的乱子。
这一次,宫白决定将这个项目,作为一个诱饵。如果真的有重生的人,一定会想办法把宫白从这个项目挤出去。所以他纵容宫老太爷和罗绝的架空,就是要看看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但他还得继续行动,因为敌人看起来不止一个。
赛马场的事故是周妈的儿子刘小波受人威胁,而刘小波是在刘慧天的地下钱庄借的高利贷。根据许默的消息,刘慧天的惠天资本,像是一个盘丝洞,汇集了四大家族、宫家、罗家
宫白决定明天就去见一见这个刘慧天。
思考完这些,宫白拉开落地窗,发现客厅已经没有人,桌上放着一杯牛奶。
宫白端起那牛奶看了看,先是轻微抿了一口,然后再慢慢喝完。
放下杯子的时候,客厅里的卫生间传来咔哒一声。
宫白动作一顿,心道不妙。回过头,果然见姜寒藏围着条白色毛巾、赤身果体地走出来。
第二次了。
两人面面相觑片刻,宫白面无表情地开口:你以为你是希腊雕塑吗?为什么每次都这样出来?就不能穿好衣服?
姜寒藏撇嘴一笑,还真拿出哥哥的样子了啊。我说,这套房子只有两个卫生间,你住的主卧里有一个,另一个就在这外面。
这跟你不穿衣服就出来有关系吗?白二爷教训起人来孜孜不倦。
姜寒藏头发又长了一些,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宫白面前走过,湿漉漉的刘海霞,黝黑的眼睛透着亮光。
看他走过来,宫白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