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后来也猜到了,余霜程当时那么做应该是被什么人威胁了。宫白刚刚脱口而出的为什么,并不是问余霜程为什么要陷害他。他只是想问他,最后为什么不见他一面,为什么走的那么决绝。
可惜,物是人非。
虽然眼前的人是余霜程,可已经不是上一辈子的那个余霜程了。
此刻姜寒藏也冷静下来,他终于知道他刚刚的反应像疯狗了。于是他大大咧咧地往贵妃榻上一摊,往后捋了一把头发,横眉冷眼地看向余霜程。
这位余先生啊,刚刚不好意思。我弟我哥哥,他不会喝酒。喝两杯就醉,这点他外公很像。老爷子是酒精过敏,一沾酒就要命的那种,最后也是被人灌了两杯小酒,结果仙逝了。所以我妈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拦着宫白,不让他喝酒。
说罢,姜寒藏注意到宫白在瞪着他:你瞪我干什么?这是真的,你以为我瞎编的啊。不信你待会儿问妈去。
余霜程看着他二人相处倒是十分融洽,笑了笑,道:无妨。我以前只知道他喝酒易醉,不知道还可能会酒精过敏,是我的不是。啊,我等下还有点事情,既然如此,我先告辞了。
说罢,余霜程就转身要走。
宫白想留他,又不好留,只好站起来送他到门口。
推门送余霜程出去的那一刻,余霜程回了一下头。
小白。
宫白抬起头,微微愣住。
门外是走廊晕黄的灯光,余霜程整个人笼罩在里面,显得没有什么生机。他朝着宫白的半边脸上挂着有些许歉意的笑,黑眸里有凝结的波光。
抱歉。
第33章
因为擅自跑来找你, 打扰了你休息,很抱歉。
余霜程弯起双眸,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笑意。
没、没关系的。宫白下意识说道:余老师, 你保重身体啊。之前好像就听说你胃不好,要好好照顾自己。另外有什么困难的话,就跟我说吧。
宫白的话,让余霜程面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
他怔怔地看着宫白,放松了些, 像是事情并非他担心的那样。但同时又有些空落落的,像是满腔深沉厚重的情感,不知该置于何处。
最后, 他只能轻轻地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关上门,宫白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他心里的滋味有些复杂。
余霜程在他情感萌动又孤寂的年龄里,留下了少有的青春和美好。让宫白觉得, 这个世界上的人与人之间,是有真诚的。
尽管后来因为各自的工作他们分道扬镳多年,余霜程在他心里还是那个让人敬畏又向往的余老师。
无疑, 余霜程后来对他造成的伤害是绝大的。这伤害甚至让宫白一度黑化, 但随着余霜程的死亡, 一切又被笼罩上一层深重朦胧的哀伤。
重活一世,宫白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态面对余霜程。他不知道如果姜寒藏不来的话, 他会不会喝下那杯酒
对了,酒。
宫白转过身,来到客厅。他本来想检查一下那酒有没有什么问题,却看到酒杯里已经空空如也。
再一看,姜寒藏正呈大字型躺在贵妃榻上, 双眼迷离,脸颊微红。
!!
宫白冲上去,姜寒藏!
他本来想把人给拎起来,无奈姜寒藏将近一米九的块头实在太重。宫白非但没把人给拽起来,反而被拉了一个趔趄,摔在姜寒藏身上。
那一瞬间宫白仿佛被戴上了痛苦面具,尤其是鼻梁疼的钻心。他从来没想到姜寒藏的胸脯这么硬,像一块青石板。
姜寒藏像一只大狗熊,手臂重重地搭到宫白身上,还乐。
姜寒藏,姜寒藏。
宫白爬起来,用手拍打他的脸。那酒难不成真的有问题??
然而任由他把姜寒藏的脸颊都拍红了,姜寒藏还是只会盯着他傻笑。
最后索性把宫白的手一抓,往怀里一带。宫白挣扎反抗,两个人都滚到了地板上。
九月中旬的天气已经有了凉意,今日又在刮风,地板冷硬冷硬的。
等宫白反应过来,他已经手脚四肢都被姜寒藏牢牢禁锢住。
姜寒藏,你清醒一点!
那一刻,宫白是真的有点慌了。
他突然想到,难道这酒这么大的劲儿。难不成、总不会,前世他真的也是这样强迫余霜程??
可是余霜程也是一米八几的个儿啊,宫白怎么可能强迫得了他?
眼下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宫白自己被姜寒藏压在下面,两个人体力悬殊之巨大,他根本就反抗不了。
但好在,姜寒藏并没有真的要做什么。他好像是把宫白当成了人肉垫子,垫吧垫吧挪吧挪吧,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趴在宫白身上睡过去。
宫白看他没什么动静了,打算挪出来。然而他刚一动,姜寒藏就毛毛躁躁地扒拉他衣服。
!
宫白便不敢动了,整个人像个木偶娃娃,一动不动。他是生怕随便乱动,反而激发了姜寒藏的兽性。
那可就不得了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宫白似乎听到头顶噗嗤一声,听起来像是忍俊不禁的笑声。
然而他抬头一看,姜寒藏仍旧闭着眼,呼呼大睡。
宫白难受地动了动身体,他感觉自己快与冷硬的木板融为一体了。
他这一动,果然引起了姜寒藏的不满。
姜寒藏抱住他,往旁边滚了一下。
宫白僵硬着身子。
好在姜寒藏只是抱着他翻了个身,现在宫白躺到姜寒藏怀里了。姜寒藏好像把他当成了一个破布娃娃,随意地扒拉宫白的胳膊搭在自个儿身前,继续酣睡。
总算不用被压了,白二爷叹了口气。
昨天刚搬到这里,半夜里楼底下还有人吵架。宫白本来就没有睡好,现在折腾了这么一会儿,自己也有了一点困意。
他抬头,只能看到姜寒藏坚毅俊朗的下巴和凸起的喉结。胸膛明晰的起伏,还有些微的鼾声。
看这样子,这厮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了。
宫白再次叹气。
眼睛慢慢地眨巴眨巴,眼皮就逐渐黏在一起,很难分开了。
就,将就睡吧。
白二爷这么想着,陷入了白日梦。
梦里他回到了高中读过的那个学校,还和姜寒藏成了同桌。两个人一天打打闹闹,余霜程是他们的音乐老师。因为宫白总去找余霜程玩儿,姜寒藏还找余霜程打架。
梦里的宫白很莫名其妙,打架的时候姜寒藏变成了大人模样。余霜程的身手也莫名变得非常好,两个人在天台上,你来我往,拳拳到肉。
打着打着,余霜程的脸变成了秦覆,背景也变成了海边。
天上下着大暴雨,秦覆以一种赴死的意志冲向姜寒藏,而姜寒藏也毫不退缩。
好像有个女生喊,别打了,要打去练舞室打。
宫白觉得简直莫名其妙,然后就听见一阵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