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芬姐,我来晚了。”温粟粟被陈月芬牵着爬上了拖拉机,坐在了陈月芬特地给她留的位置上。
另外几个军人家属也看呆了,有个婶子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她就是上回救了姜卫军的那个女卫生员,一个个稀奇地指着她的头发问这是怎么弄得,怎么记得她好像是直头发,怎么一下子就卷了,就跟电影里的女明星似的。
还有这裙子,哪儿买的面料啊,手感可真好,不便宜吧!
温粟粟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围着问个不停,倒也不反感。她笑着一一解答:“头发是因为平时都扎辫子,把辫子解开之后就这个样子了。这裙子是我妈找人给我做的,面料是在我们北京的一个布料市场上买的……”
不止是家属们看着她,就连拖拉机手小刘看到温粟粟,也跟被勾了魂似的,整个人都愣住了。总忍不住回头看一眼温粟粟,也不晓得该启动拖拉机了。
还是二柱过去问:“叔叔,你不是急着进城吗?怎么还不开车啊?”
小刘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身来。被太阳晒得黝黑却精神的脸上刷的一下便红了,滚烫。他嘴上念叨着‘开的,开的’,便赶紧启动了拖拉机。
最开始问温粟粟话的那个圆脸嫂子笑了一下,打趣道:“小刘,你不是看到小温同志,连要去城里都忘了吧?”
另外几个跟着笑了起来。
陈月芬赶紧说道:“你们还是别开这种玩笑了,我们粟粟可是定了娃娃亲的,将来要嫁给霍参谋长。”
圆脸嫂子奇怪:“可不是听霍参谋长说现在不兴包办婚姻吗?”
“怎么不兴?你跟你家那口子跟你不也是包办婚姻?”陈月芬说道,“他当时就是随口说说的,你们不知道现在他跟我粟粟妹子都在我们家吃饭啊?他们两个……”
眼瞧着陈月芬又要开始将自己与霍温南扯到一起去,温粟粟的小脸皱了皱。她挺明白陈月芬的好意的,以前她是亲眼瞧着自己上赶着喜欢霍温南的,所以哪怕她跟陈月芬说了好几次她不惦记霍温南了,陈月芬都没放在心上。
以前喜欢得要死要活,怎么可能一下子就不喜欢了呢?
温粟粟知道自己越说,她们反而估计越误会,于是赶紧从包包里抓了一把五香瓜子出来,打断了陈月芬接下来的话:“我带了点瓜子,大家吃点瓜子吧。”
众人见了瓜子,还是五香的,自然高兴,也不管温粟粟和霍温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拖拉机在路上的时候倒是遇上了牛车,但是很快就将牛车甩在了后面。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便到了县城里,这边的县城不算大,但是陈月芬解释说平时赶集的时候都是很热闹的,只不过现在到了农忙的季节,这才导致这次赶集没有以前热闹,出来摆摊子的人少了。
现在还没到改革开放的时候,是禁止买卖的。但是这个‘买卖’说的更贴切一点就是投机倒把,而这边的村民们把自己家里平时编好的竹筐、家里舍不得吃的鸡蛋之类的拿出来卖,只要能拿到公社打的证明,是允许来摆摊卖的。
陈月芬买了十来个鸡蛋,集市上的鸡蛋跟供销社里的鸡蛋差不多,甚至还要稍微贵一点,但是胜在不需要票。逛了一圈之后他们直接去了供销社。
温粟粟挑挑选选的买了几块布料,打算用来做窗帘和装饰宿舍,本来还想买块布料做衣服的,可是挑来挑去都没有喜欢的。颜色不适合做衣服,质量也不太好,她打算回去之后给妈妈写一封信,让她有时间给她寄块料子过来。
又将徐月红和苏立春拖她买的东西买好,正准备走的时候,她又看到有男士内裤,脑子里突然闪过自己之前偷了霍温南的内裤洗的画面。她的表情有些尴尬,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还他一条。
于是她又买了一条男士内裤,那售货员盯着她看了几眼,强调道:“这是男士内裤,女士内裤在那边。”
温粟粟嘴角抽搐,为了掩饰尴尬,说道:“我知道,我给我哥哥买的。”
售货员这才没说什么了。
刚结好账,陈月芬跑过来,拉着温粟粟问到底给大柱买哪双鞋子比较好。温粟粟选了一双她觉得不错的,陈月芬说道:“是,我也觉得这双好,那就买这双吧。”
孩子衣服倒还好,就是这个年纪比较废鞋。
买好了东西之后,陈月芬拉着温粟粟去澡堂子洗澡。兵团里洗澡不方便,尤其是住在大通铺里,平时大家都是用热水擦一擦的,温粟粟搬到单人宿舍之后,这些天还每天先去小河边擦一下身子,再回宿舍打一打桶热水回宿舍再擦一遍。
饶是这样,温粟粟还是觉得不太舒服。
但是温粟粟在家时都是泡浴缸洗澡的,还从来没有去澡堂子洗过,所以这次还是第一次来澡堂。
陈月芬显然已经轻车熟路了,付了钱拿了牌子之后让大柱带着弟弟去男澡堂洗澡,一定要洗的干净一点,但又不能在水里泡太久,否则皮肤会皱。
大柱点点头,说:“妈,我知道的,我都来了多少次了。”
说完就带着二柱去了男澡堂,看的陈月芬嘀嘀咕咕的,又对他年纪这么小就这么有主意感到高兴。
陈月芬朝温粟粟说道:“粟粟,走吧,咱也洗澡去。来兵团这么久,这还是你第一次来澡堂吧?等会儿一定要洗的痛快干净一点,下回又只能等放假再来了。”
温粟粟跟在陈月芬后面,虽然一开始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走进去的时候,看到十来具白花花的身体,正旁若无人的脱衣服,用毛巾擦拭身体,再加上陈月芬也突然开始当着她的面脱衣服……
温粟粟还是吓得赶紧转过身去,白嫩的面庞突然红了。
这太震撼了!!
她还以为是那种每个人一间的,哪里知道大家就这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始脱衣服,她一时之间还没办法接受……
陈月芬此时已经将衣服脱好了,她光着身子,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原本以为温粟粟也该脱好了,可是却见她并没有脱衣服,于是问道:“粟粟,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脱衣服啊?快点,等会儿跟我一起去搓个澡,可舒服了。”
温粟粟:“……”
温粟粟的心里是拒绝的,她没有回头,将脸埋在了手心里,瓮声瓮气地朝陈月芬说道:“月芬姐,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个东西没买,你先去洗吧,我等会儿再来……”
要说陈月芬这人聪明也聪明,一下子就看穿了温粟粟的想法。
她问道:“粟粟,你该不会是不好意思当着我的面脱衣服吧?不过那些南方的知青们不习惯我能理解,可你家不是北京的吗?你咋也不好意思啊?难道你以前买来澡堂子里泡过澡?”
还真没有,温粟粟点点头,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我以前都是在家里洗的,没来过澡堂……”
陈月芬一听,果然是这么一回事,这才没忍住笑了,还笑得特别大声,她调侃:“你身上有的,我们身上都有,这有啥啊。不过你要真不好意思,那你就再等会儿洗,现在澡堂子里人多,等晚点儿就没啥人了。”
温粟粟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办法,于是点点头,说道:“嗯,那月芬姐你先洗吧,我先出去了……”
温粟粟说完这话,就逃命一般朝外面走去,陈月芬见她仓皇逃跑的样子,没忍住又笑了。这小丫头,跟她们这些女人都害臊呢,要是将来结了婚,真不晓得该咋办。
等到了下午一点钟左右的时候,澡堂里就没人来了,得等到晚上的时候才会有人来。现在还早,在澡堂干坐着也没意思,于是陈月芬提议带着温粟粟一起去县城别的地方逛一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