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阳光正好。
李修平走出竹楼,伸手遮了一下眼眸,然后透过指缝看着头顶的太阳。
秋风吹过,有种说不出的清爽。
万长老将华阳宗这些天的情况都告诉了他,并让他自己去面对那些此刻明显已经被愤怒冲散理智的弟子。
这当然不是什么容易解决的事情,不然万长老也不至于等了几天之后,让他自己解决。
然而现在李修平心中担忧的,却不是这些华阳宗的弟子,而是他心里突然出现的、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其实自从在青阳县跟徐半生一起上路开始,接连出现那么多事情,李修平心里就有种奇怪的感觉,可就是说不上来。当然,到了华阳宗之后,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可如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又让他有了那种感觉,而且更强烈,更清晰。
所有的事情,不论是离开青阳县之后的黑骨藤,还是之后的黑袍人,再到如今华阳宗发生的这些事情,明明毫不相干,但李修平总觉得有着什么联系。
可他就是找不出能将所有事情串起来的那条线。
对此,要说炼丹处的弟子一点想法都没有,那肯定是假的。
一路穿过重重险境,次次化险为夷,从青阳县那种凶险之地,一步步走到华阳宗,并当着云州无数强者的面,将一名筑基多年的修士斩杀在云州城的,还是这个少年;
狡辩,那就说明这家伙并非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否则他又何必狡辩?
众人看着眼前少年,虽然只有十四岁年纪,但此刻却让他们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这个少年,只有十四岁的少年,自从知道他的存在开始,他所做出来的事情,大大小小,虽然并不多,但每一件都能称之为传奇。他那小小的身体之中,就像是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强大力量,时时刻刻都在改变周围的人和事……
就是眼前这个少年,在夜行司待了两年,斩杀了无数妖兽,换取了一枚夜行司的黑铁令;就是眼前少年,让各大宗门的强者甘愿在青阳县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等候数日,其中还不乏一些元婴期强者,而这少年只是一句“我不铸剑”,就让那些强者黯然离去。也是眼前少年,一个传承数百年的修仙宗门顷刻间差点覆灭;
如今各脉弟子都进不了旋木山,他们炼丹处弟子自然也就不需要再付出巨大的代价请各脉弟子保护,而各脉弟子为了获取资源,必然只能去更远的地方,没了旋木山的守护,受伤甚至身死都有可能。
李修平年龄小,身高自然不如对方,所以微微抬头,一张小脸虽然稚嫩,却毫无半点畏惧之色,反问道:“何罪之有?”
少年身上除了那把柴刀,什么也没有,那就是他的一切,也是他最大的底气。
两名长老看着走来的李修平,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道路让开。
如今炼丹处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个战力惊人的弟子,眼看着炼丹处就要扬眉吐气了,可偏偏这家伙就是因为实力太强了,强到连镇守旋木山的千年老槐都给宰了。这下倒好,整个炼丹处威风是威风了,可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不就是一群还没筑基的弟子嘛,有什么好怕的?实在不行,就干脆全打趴下,一次不行,就多打几次,他还真就不信,真有人不怕疼。
穿过小路,便是其他丹房弟子的住处,此刻无数人全都看着走在路上的李修平,议论纷纭。
少年提高声音:“只有疾风才有劲草。你们难道要一辈子躲在华阳宗的庇护下,做温室里的朵?我此举,完全是为了华阳宗的未来,为了所有华阳宗弟子能够更快的成长;是让每一个华阳宗弟子都能经得起风霜的考验;是让每一个华阳宗弟子都能经历血与泪的洗礼;让任何一个从华阳宗走出去的弟子,都可以独当一面。”
他说到后面,盛气凌人,议政言词,就好像他说谁有罪,谁就一定罪无可赦。
广场上,此刻站着七八个人,都是内门弟子,都没有筑基,但距离筑基其实也就一步之遥。
他要走的路,本就注定是一条孤独的路,如果有人愿意与他一起走,那自然最好,若是没有,那也没什么。
“就是你们找我?”
当然,对于这些弟子什么想法,李修平并不在乎,有没有人跟他站在一起,他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