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的房子也并没有比其他的村民就好到哪里去,都是土胚土炕,又破又旧。
此时正值深秋初冬,南方乡下更是冷得出奇,濮希给的钱够多,村长还体贴的给他们抱了几床新被出来。
是那种大红牡丹的被子,在橘黄的烛光下,鲜红刺目,莫名就有点诡异。
濮希胆子小体现在各个方面,他先是提出了想要整晚点蜡烛,得到村长的应允之后,又觉得这被子在蜡烛下怪恐怖的,想要换被子。
村长顿时露出一个有些为难的表情。
“这是我们唯一的新被,其他的都是破旧的,恐怕你们可能不太喜欢。”
“我怕你们嫌不干净,还专门把我儿子结婚的被子拿出来给你们盖的。”
濮希听到这话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小声问:“那你儿子介意吗?”
“我儿子都死了好多年了,这被子他也没盖过,有什么好介意的。”
村长蛮不在乎的说着,这个矮小瘦弱的老头似乎已经从失去儿子的悲伤中走出来了,提起儿子的时候,表情只有怀念,没有悲伤。
濮希却瞬间哑然,有种自己说错话了的感觉,尴尬的道歉。
村长却摆了摆手,不过他也不想多聊这个话题,从一旁的柜子里又抱出了一团黑乎乎的被子。
“如果你不想要红的,就只有这个了。”
这床被子怎么说呢,到处都打着补丁,上面还有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物体,又沉又重,像铁疙瘩一样,似乎还有种奇怪的异味,有点像什么东西发霉了。
村长往床上那一放,濮希立刻退开老远,表情满是嫌弃。
村长也不意外他的反应,只是满脸“我就说吧”的表情。
“除了新被子,就只有这个了。”村长无奈的说:“你自己选吧。”
看在钱的面子上,村长似乎格外的好说话。
那么问题来了,一床看着就干净鲜艳的被子,听说还没人用过,一床看着就脏,破破烂烂有味道,还不知道盖过什么东西的被子,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吧。
濮希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所以他果断就准备选那床红色的新被子了。
结果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白秋梧却忽然拦了他一把。
濮希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
白秋梧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这一床。”
她指了指那床又脏又硬的旧被子。
濮希顿时更加疑惑了:“为什么?”
白秋梧却不解释,表情也没多严肃,像是开玩笑一样的说:“眼见不一定为实。”
濮希满头问号。
因为他俩现在是来直播打假的,而且不知道那些脏东西到底存不存在,不可能还提前跟他们商量好什么时候出现好让他们先开个直播,所以自从进了村子,这直播就没关过。
为了防止乡村网不好,他们还重金自带了信号源,除了洗漱上厕所这种隐私,全程直播,类似于真人秀。
现在摄像机就在一旁,将几人的的交谈画面完完整整的录了出来。
此时观看的网友多达几十万人,讨论也是热火朝天。
【什么呀,这两床被子还要选?那肯定是选择新被子啊,看着就喜庆,至于那床旧被子,我的妈呀,感觉几百年没洗过了一样,上面黑乎乎的都是什么玩意儿,让我盖这个东西,我宁愿冻死】
【虽然说这床旧被子看着就不太好,但是难道只有我觉得,那床新被子太红了点吗,我看着心底发毛,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怎么办,这两床被子我一个都不想要,真的只有这两个选择题吗?我可以选择冻死吗?】
【大师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做眼见不一定为实,难道是说看起来脏的其实不脏,看起来干净的其实也不干净?所以要反其道而行之,选择脏的?可是这看着真的不干净啊……】
【前面的你可能片面了,大师的意思也许是看着干净的反而有问题,看着脏的,也许只是单纯的脏,反而不要命呢?所以,我也选择两个都不要嘿嘿】
【我感觉这有点像是无限流剧本里,要命的选择题,每一个选择做错了都可能会带来不好的后果,但是我们的白大师,自信的好像手拿剧本!所以,感觉好像能放心观看的样子呢】
……
网友们的讨论五八门,濮希的心思乱七八糟,只有白秋梧,稳如老狗。
白秋梧忽然开口,让濮希不要选择新被子,当然也是有原因的。
此时此刻,濮希床上的那两床被子,在白秋梧的眼里,有着清晰明确的差距。
旧被子确实脏,而且那乌黑的痕迹,还泛着怪味儿,白秋梧基本上已经确定那是血迹了。
这个被子估计之前被人裹过尸体,很脏,沾染了洗不掉的血迹。
但它仅仅只是脏而已。
至于那一床新被子……也就是濮希看不到了,不然他也许会当场哭出来也说不定。
在白秋梧的眼里,她能清晰的看到那床嫣红的被子里,无数一个又一个发疯嘶吼的灵魂,正在无声的咆哮。
这些东西似乎是被什么困在了这床被子里,他们不停的挣扎,却又跑不掉,只能疯狂的扭曲着。
这些灵魂有老有少,面容上来看不出有什么共同点,这床被子之所以这么鲜红,恐怕也是因为有这些灵魂附在里面的原因。
这种带着灵魂的颜色,自然是无比鲜艳的,而且会让人发自内心的感觉不适,这是人的第六感在保护人本身。
不过这些灵魂看上去已经没了神智,仅仅只是一点随时会消散的执念罢了,之所以没消散,估计也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这种东西也伤不到人本身,不过盖着这种被子睡觉,那肯定是要走霉运的。
一个运气好,说不定还会带两个执念到身上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对比起来,这种得霉运送小鬼,还懂买1送1的新被子,肯定是能不盖就不盖。
至于另外一床,那只是有点脏而已,反正濮希不知道这被子曾经干过什么。
濮希果然被白秋梧说的害怕了,瑟瑟发抖的看着白秋梧,小声逼逼:“我……我能两个都不盖吗?”
啊,这倒是个好选择。
白秋梧闻言点了点头,朝着濮希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表示认可,她非常欣赏濮希这种创新的思路。
倒是村长面露难色:“我们这晚上温度恐怕会到零下,不盖被子的话,可能会冻死。”
濮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