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久之前,他如同游魂一般在窄楼中晃悠的时候,他突然旁听到了某些人的谈话。他的存在感向来很低,再加上那些人目中无人,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的接近。
于是他得知了这个噩梦。
沈云聚在思考很久之后,抱着一种破釜沉舟、走投无路的决心,进入了这个噩梦。
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好。或许在经历了这么久的默不作声之后,他自己也受不了如此的懦弱。也或许,是因为,他只是不想再被困扰了。
他只是想寻找一个答案,因此才可以让他安心入睡。仅此而已。
不过在进入这个噩梦之后,他反而遇到了一件更加令他困惑的事情。
当其他的任务者察觉到一种微妙的既视感,当他们觉得自己的行动好像是在复现这个噩梦中某些人曾经的行为,沈云聚却觉得……每时每刻,他都好像在重复着什么东西。
走路——好像曾经也在走。
坐电梯——好像曾经也坐过。
不……他当然这样做过,那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但是……但是,是哪里特殊呢?是哪里令他觉得不对劲呢?是哪里让他觉得记忆中的某一个部分在隐隐地发出暗示呢?
终于,他意识到,是这栋大楼。
就在第三轮噩梦的一开始,任务者们谈论着他们上一轮噩梦的遭遇的时候,在绯和巫见联想到了ne那庞大的威权的时候,沈云聚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窗外。
……燃烧的城市。
他想,城市在燃烧,那种烧焦的气味始终弥漫在他的鼻子里。脚下是碎玻璃,头顶是血糊的天花板。人们,人们在这栋大楼中穿梭、逃生,但是最终死亡。
他突然困惑地想,为什么他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个场面给他带来的熟悉感呢?
……因为这不是他亲身经历的事件。
这就像是在某个时刻,比如你与朋友交谈的时候,然后不经意间看了一眼电视机,突然发现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报某个惨剧。
于是你随口向朋友感叹了一句,“居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这样说。然后,你就遗忘了这件事情。可能再往后的某个时刻,熟悉的关键词会触发你的记忆,让你再度想起那桩惨剧。
现在,沈云聚的记忆——他的大脑,被本能地触动了。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起。
或许在那一瞬间他想了起来,随后他就遗忘了。
张口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站起来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打开柜子却不知道自己要拿什么。
他的记忆发生了断裂。那断点是如此的触目惊心,让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就好像这样,他就可以一如既往地忽略、无视那东西一样。
没有任务者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沈云聚的表情。
这就是一具僵尸,对于这些任务者来说,而僵尸向来在噩梦中没有什么作用。他们只是来混混日子罢了,所有任务者都是这样认为的。
因此,他们自顾自地讨论着,并不关心沈云聚究竟都想到了什么。绯和巫见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同样没有注意到沈云聚的样子。
如果绯和巫见知道沈云聚在想什么的话,那么他们可能会联想起他们在上一个噩梦,在那个废墟的噩梦中的遭遇。同样的记忆断裂、同样突如其来的遗忘。
他们或许会联想起其他的事情,意识到他们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很有可能早已经发生了。但是他们并没有注意到。
几名任务者聊起了另外一件事情,而那件事情吸引了绯和巫见的注意力。
那是关于上一轮噩梦中,为什么蒋双妹会和巫见走在一起的答案。
西装男看向神婆,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语气,但是仍旧显得格外严厉:“神婆,上一轮噩梦,你做的事情,可以解释一下原因吗?”
神婆仍旧是满脸神经质,紧张又恍惚的样子。
她时不时就走神去发呆,然后又突然莫名其妙地、专注地打量着四周,然后又去发呆,如此反复,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样。
西装男的问题让她回过神,她茫然了片刻,似乎在反应西装男的意思是什么。她的大脑中似乎已经充斥了各种无用的信息,让她根本无法专注于面前的局面。
她迷茫了片刻,然后说:“什么……?什么上一轮……我做了什么?”
神婆低声呢喃着,语无伦次地说着。
西装男说:“你带着小女孩,去了哪里?”
“小女孩……”似乎这个词语触发了神婆的某些记忆,她呆了片刻,然后说,“9楼。我带着她……去了,9楼的货梯。”
“9楼?”
“9楼居然有货梯?”
任务者们听了她的话,不由得七嘴八舌地重复着这些信息。
“这样的话,两部货梯的去向就已经明确了,只剩下一部四号电梯还不知所踪。”西装男缓缓地补充着信息,他又皱眉看了看神婆,“你怎么会知道9楼……算了。”
他放弃了和神婆交流,因为他已经意识到,即便询问,估计神婆自己也不明所以。
西装男继续说:“看来我们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寻找到那部电梯……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先去找小女孩……”
就在这个时候,少年突然打断了西装男的话:“我知道怎么解决这个噩梦了。”
他十分自信地说。
少年打断了西装男的话,后者微微一皱眉。在现在已经和少年撕破脸的情况下,西装男已经不必强迫自己忍受少年的脾气。
不过少年的话还是令他升起了一些兴趣,所以他忍耐了下来。
其余任务者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