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丘上,李自成站在大纛之下,望着已经陷入重围的宣府镇、东协镇将士,脸色露出了一丝冷笑。
“命权将军田见秀、制将军贺锦、前果毅将军任继荣各率兵马合围上去,再派人给右营传令,命制将军袁宗第立即率部压上来,今日我要聚歼这股数万官兵!”
在两天前,李自成收到了袁宗第派人送来的消息,随即命刘宗敏率中营部分兵力继续攻打潼关,牵制孙传庭的守军兵力,然后自己率中营主力在东面设伏。
没想到杨国柱、曹变蛟二人驰援心切,一路上没有停歇,一头撞了进来。
“放!”
此时杨国柱把心一横,此地距离潼关只有区区数里之遥,这边发生战事,潼关守军肯定能够得到消息,这就足够了,只要守军那边能够及时出击接应,两镇将士很快就可以冲破流贼的包围。
于是杨国柱下令全军就地结阵,以随军火炮,和火铳、弓箭远程杀伤流贼士兵,骑兵与近战步兵严防死守,与流贼拼消耗。
而曹变蛟所部此时正在后面抵挡流贼右营的进攻,袁宗第一心保存实力,不顾李定国的反对,始终小打小闹,让曹变蛟所部颇有余力,甚至在激战的时候,还能全军缓慢的向前移动,半个时辰后,东协镇将士便挺进到宣府镇方阵的侧翼。
“立即给杨帅传信,让杨帅与咱们一起向前推进!”
曹变蛟望着越来越多的流贼兵马,前方权将军田见秀、制将军贺锦、前果毅将军任继荣的大纛分三面不断逼近,至少十几万流贼漫山遍野,放眼望去,此地两侧的山地和林地内,都是不断冲出来的流贼死兵、步兵,还有大队的甲兵不断冲阵。
东协镇将士一路攻击前进,当击溃最后一支挡在前面的流贼兵马后,巍峨雄壮的潼关关城就在前方,全军将士顿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大吼一声,杨国柱策马冲向迎面杀来的一个流贼都尉,手中战刀扫过其胸口,瞬间鲜血四溢。
东协镇三万余名将士结阵向前,前方兵力抽调大半的流贼兵马抵挡不住,开始向两侧溃退,曹变蛟率部终于向前推进起来。
“混账!”
田见秀摇了摇头,说道:“估计没可能,当时那虎大威被重兵围困,依然叫战不止,到死也没低头,这个杨国柱也是一样死硬,听闻杨国柱与刘衍关系亲近,更不会向闯王投降的。”
“总镇!!”
很快,潼关东门打开,曹变蛟率部进入潼关,城头上部署的火炮、火铳手和弓箭手随即开火,将尾随而来的小股流贼兵马打散。
“让袁宗第率部打扫战场,所有尸体必须就地掩埋!!”
杨国柱翻身上马,军中数千骑兵早已急不可耐,护卫着杨国柱从军阵中杀出,直接将围堵在西面的贼寇步兵、死兵撞倒、踩踏众多,在一阵惨叫声中,数千铁骑怒吼着发起了冲锋。
而流贼中营的骁骑则聚集在前方的官道上,只待两镇将士溃散,便会冲上来收割战果。
杨国柱看着四周的军阵,心中突然之间平静了许多,回想自己这一生的征战,有过辉煌,也有过战败,可是不管荣辱怎样,也算是荡气回肠的一生了。
很快,双方便各自伤亡了十几人,杨国柱的尸体也在激烈的厮杀中四分五裂,那名流贼掌旅抢到了首级,在部下的掩护下策马离去。
李自成叹息道:“朱家明明昏庸无道,却为何屡屡涌现良将??”
田见秀看着大约两里之外的宣府镇将士,有些担心的说道:“这里太危险了,闯王不如暂退吧。”
杨国柱双眼圆瞪,此时己方数千铁骑从下而上冲锋,速度根本提不起来,一路下来已经折损了上千将士,现在面对一万养精蓄锐、居高临下冲锋的流贼骁骑,结果如何不言而喻。
“只是可惜,没机会与定虏伯把酒言欢,没机会与新军将士并肩作战了!”
与此同时,杨国柱站在一辆车轴断裂的战车上,望着左侧山坡,只见树林之间人影攒动,不知道里面隐藏了多少贼兵。
宣府镇将士誓死也要夺回主将尸体,而那些流贼骁骑为了自己的前程,也是拼了命的抢夺尸身。
杨国柱叹息一声,不知道是为了心中的遗憾,还是为了即将崩溃的宣府镇大军。
“唉!”
曹变蛟几乎钢牙咬碎,此时东协镇将士已经向宣府镇那边冲击了几次,却都被挡下,随着后面流贼右营不断压迫,曹变蛟明白必须要下决断了。
随着杨国柱大纛轰然倒下,宣府镇将士群龙无首,逐渐抵挡不住,越来越多的流贼兵马冲上来,争先恐后的杀人、抢功,三万宣府镇将士在血战一个时辰后,全军覆没,无一人投降!
夕阳西下之时,战场上尸横遍野,三万宣府镇将士的遗体,数千东协镇将士的遗体,被流贼大军暴尸荒野,三万多颗首级被流贼士兵砍下。
田见秀抱拳领命,随即率领一万骁骑缓缓启动,从山丘的缓坡开始向下冲锋,万马奔腾的轰鸣声瞬间响彻战场,前方躲闪不及的流贼死兵、步兵纷纷惨死在自家铁蹄之下,剩下的死兵、步兵顿时尖叫着闪到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