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回应他的,是朱国公那根向来不离身的黑鞭。
一鞭子下去,只见朱岩嚎了一声,手里的剑匡当一声直接掉在了地上他的手臂上,蓝色锦衣裂开,有血渗出。
朱国公冲着他就是一声斥骂:“混帐东西,为了个小贱货竟然拿死相要胁,还气得你母亲晕过去,看我今日不抽死你!”
朱岩痛得顿时白了,但还是咬着牙求着:“爹,孩子从小到大没有求过您什么,只求您……”
“无用的东西!”
朱岩这话一出,朱国公大怒,直接又是连着几鞭子下去,他向来心狠,又是气极,下手自是狠,又无国公夫人拦着,几鞭下去,从未吃过苦头的朱岩连再一次求的机会也没有,直接痛得晕了过去。
而周围的人,根本没有人敢出口求情,眼见着朱岩晕下,朱国公这才森冷着脸停下了手里的鞭子,回头狠狠地瞪向了几名侍卫:“把世子给我抬进去,请个大夫治伤,叫大夫给他下点药,让他就这么躺着,你们给我十二个时辰盯着。”
“是。”侍卫早已经吓破了胆子,想到如果让国公知道是他们放了世子出去,以国公的性子,他们命都没了。
朱国公转身出了祠堂的大院,又出了国公府,坐上马车便叫人直奔尚书府。
随后,林家二姑娘与沈家三郎的婚事提前,十日后迎亲。
隔日,云想铺子送来了嫁衣,据说是重金截了另外一位城中待嫁姑娘的嫁衣过来用。
林仙之是在婚礼的前一夜被叫醒了起来换衣上妆才知道自己要嫁了,她哭着闹着不甘着。
林老太太亲自过来了一趟,冷冷的目光看着她:“十日前,朱家世子叫朱国公给打得晕了过去,眼下据说还缠绵病床,起不来身。”
“世子……世子……”林仙之愣愣地坐在了椅子上,眼泪落得更急,“祖母,您就不能帮帮仙之吗?”
林老太太冷笑地看着她:“你道你这婚事为何这么急促,你觉得你与朱世子这件事情还有一点儿希望吗?”
林仙之终于彻底绝望,她没曾想到,自己付出了身子,最后,还是没能嫁入国公府,甚至连个贵妾都不成。
更要命的是,她已经失了清白之身,若是这事叫沈家知道了,她又如何能有好果子吃?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她也不敢把事情告诉老太太,若不然的话,只怕老太太为了林家,指不定会叫人把她给掐死。
她坐在那儿,像丢了魂一般。
林雪芙做为姐妹,天亮梳洗后便带了一对金缠珠的蝶钗过来给她添妆。
林仙之正好打了个盹,从梦中醒过来,她瞪眼看向了面前的林雪某,一时分不清真实与梦境。
“二姐姐,我来给你添妆了。”林雪芙轻柔的声音,让她终于是回过了神。
林仙之喃喃地念了起来:“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这一切都是错的,我明明是要嫁给世子的,我是要当世子妃的,嫁给沈三郎的人明明是你,明明是你……”
林雪芙眼神微微一凝,她没有想到林仙之会在这个时候也忆起了前世的事情。
只是,于林仙之而言,这个时候忆起,想必才是最痛苦的,她心底暗暗地笑了。
老天爷都是公平的,前一世,林仙之毁掉她的人生,把她扔进炼炉,痛不欲生,今生,也叫她尝尝这样的人生吧。
林仙之眼里尽是不甘不信:“林雪芙,明明嫁沈三郎的人是你!”
“二姐姐这是犯糊涂了吗?今日是你的大好日子,我是来给你添妆的。”林雪芙看了她一眼,温声劝道:“我知道二姐姐不愿嫁给沈三郎,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姐姐就不要再说浑话了,让人听到了不好。”
“梦里,明明嫁他的人是你?我明明是世子妃,居高临下,受人尊敬……”林仙之还在喃喃地念着。
林雪芙听到她的话,只温笑轻道:“人都是喜欢做美梦的,但梦终究就是梦,又岂可当真。好了姐姐,莫再说这些了,赶紧补一补妆,吉时一到,二姐夫就来迎亲了。”
林仙之看着她,不甘,怨恨,妒忌,迷茫,无助……
但林雪芙却全然只当做看不到。
林仙之就这么含着眼泪被画上了浓浓的新娘妆,换上了嫁衣,在锣鼓喧天声中,被盖上了红盖头。
做为娘家人,林雪芙陪在祖母的身侧,看着那一身新郎袍骑马而来的沈三郎,林雪芙眼神一点点沉冷,一点点阴沉下去。
就在这时,她察觉到了一道灼灼的目光,顺着目光看去,就见迎亲队伍里,一身朱褐色长袍,清俊冷冽的男子,目光就落在她的身上。
这人素来睿智,林雪芙怕叫他瞧出什么,咬了咬牙,收起了满腹的恨意,缓缓地收起了目光。
但纵是她反应极快,沈从白还是瞧出了一些东西。
按理说,林雪芙与沈从良从前并不相识不应有过节,可她的眼神里,透出来的恨意,浓烈至极?
不知为何,他脑海里就想起了那个残缺的梦。
梦里的她,出现的地方,正是三叔的春和园。
沈三郎迎亲不情不愿,若不是母亲以心上人的命做为要胁逼,还请了沈从白那狠人亲自坐镇,他是绝不可能答应。
……
林仙之嫁入沈家,这样的喜事,可林府除了多了那么一个个红双喜和红灯笼的采头外,余的并未流露出多少喜气。
至少林府从主子到下人,都不见多少喜意。
林雪芙当夜倒是十分欢喜,于是放纵着自个儿,叫环儿取出了上一次存的梅花酒,小酌了一杯。
最后自也是又醉得不醒。
但是这一次她不敢大意,把环儿和小菊都叫到了屋里,叫她们守着喝醉的自己。
一夜安稳,醉着了的林雪芙起床的时候,又呜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