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那松枝上的老者缓缓说道:“既然来了,就自己倒茶饮一些吧。”老者说着眼睛却没有睁开。
只是那茶水刚入喉咙,两人便睁大了眼睛,都被这看似微不足道的茶水震住了。
卧松道人摇摇头,说道:“凡事皆是天定,这是你注定要走的道路,老夫只能祝你好运罢了,多了便不好说了。”
李愁心却说道:“既然是道长相邀,又是道童师尊,问与不问想来老先生正是卧松道人,又何必再问。”
到了房舍之外,只见门头俨然写着‘云阁’二字,童子说道:“这便是师尊平日的居所云阁,便连自己也很少有机会进入,没想到今日师父居然让我将二位公子带至此处,实在令人费解。”
两人闻此,纷纷惊呼仙人。
那童子边说边敲门,三声敲门之后,那门缓缓打开,而门后却无开门之人。
两人纷纷朝卧松道人行了一礼。
两人再次被惊讶到,杜晋急忙说道:“愁心兄,难道咱们今日真的探访到了仙居,一切都这么让人匪夷所思。”
卧松道人捋捋胡须,答道:“老朽自踏破红尘后便到了此间,只是那时并无云隐观,只有这苍松如龙,老朽便倚此苍松修道,饿食野果,渴饮松露,困卧松上,已不知过了多久,只觉自己年岁渐长却无老迈之感,后又遇被追杀的幼子灵风慌不择路进了此处,老朽见有他有缘便收做弟子,想来如今已有三十余载,只是这小子自从十五岁后就不再生长,至今仍是童子模样,说来也怪。在老朽的记忆中,已然经历朝代更迭,君王变换,实在是不计年数了。”
卧松见两人有这番机缘,于是说道:“你二人既来此处,老夫便一人送你们一件礼物吧,也算是相交一场。”
见李愁心如此说道,卧松道人又说:“至于愁心小友,那就比杜晋小友轻松惬意多了,生性放荡不羁,来去自由,这也注定小友这一生将无拘无束,逍遥自在呐。”
“愁心小友倒是通透,颇对老夫口味,此番相遇倒也是极妙。”卧松道人说道。
李愁心见卧松道对自己有几分欣赏,于是说道:“前辈,愁心能到此地也是一番机缘,若是没有杜晋老弟,愁心兴许一辈子都不会来到此处。”
李愁心走到窗户旁边,观察着这人,却没有说话。
李愁心将茶案放在老者身前,老者也缓缓起身,这时李愁心和杜晋也双双坐下,三人便围着这茶案。
“二位公子,请进。”童子在门口说道,自己却没有进去。
李愁心感叹道:“世间除了仙人之外,恐怕无人能存世如此久远,乃真仙也。”
李愁心抿嘴一笑:“先生真乃神人,未卜先知,愁心这次真的折服了。”
卧松道人却笑笑,言道:“仙人也好,凡人也罢,卧松自在便好。”
窗外老者缓缓笑道:“屋内饮茶哪有这松枝之上的风趣,不如两位出来外面一同饮用如何?”
老者看向李愁心,问道:“这位小友难道就不好奇老夫身份吗?”
卧松道人微微一笑:“你小子,此次东游所为何事?”
烹茶无问凡尘事,
不计人间多少年。
李愁心和杜晋也端起茶杯,如老者一般动作后将茶水饮下。
杜晋脸上则顿时有些为难,这时李愁心说道:“我看先生房中有笔墨纸砚,不如我与杜晋老弟各书一诗赠与先生如何?这才算真正的相识一场,有来有往。”
这茶水闻起来确实如普通茶叶泡出来的一般,可在这云雾和松风的吹拂下入了口中,却又散发着绝妙的味道,仿佛那漫山的茶叶嫩芽正在口中生长,回味无穷,生机盎然,这茶入了愁肠,便感觉所有来自尘世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便连心胸都要开阔不少,人也更加精神焕发。
卧松看着杜晋,说道:“话虽如此,但世间之物已无老朽所求,所以这礼不礼的就算了吧。”
李愁心也说道:“天下之大,世外高人数不胜数,只怪我们自己眼光狭隘罢了。”
卧松道人又继续说道:“此物为山河全阵图,记录了上古至今的玄妙阵法,适才看小友破解了九宫八卦阵,与阵法一脉兴许有些渊源,此物你拿去参研,日后定能派上用场。”
“师父没说让我进去,那我自然是不敢轻易入内的,我站在门口等候吩咐便好。”
童子带着好奇的两人沿着古松的躯干迂回向上,朝着那最高的房舍而去,竟还不时有仙鹤飞进飞出,宛如仙境一般。
杜晋闻言,极为惊讶,说道:“前辈只不过匆匆一眼,便能看透杜某心性及命势。在下实在佩服。既然先生说在下今生会被这慈悲之心所累,能不能指点迷津呢?”
李愁心这时也说道:“先生,杜晋老弟确如你所说,悲悯世人,这确实是愁心所不能及,但愁心有幸与杜晋老弟结识,也不枉这一生所求。”
三人回到屋中,李愁心率先拿起纸笔书写起来,笔墨挥舞间一幅洒脱不羁的草书成品跃然在前,诗道:
云雾松上云中仙,
笑卧松枝自在闲。
卧松道人伸手朝屋内,便有两件物品凭空飞了过来,落在道人手中。
看了李愁心的作品,杜晋也一挥而就,字迹工整,苍遒有力地写下:
山中寻得不老仙,
净水步步生金莲。
四方鸣鹤常做客,
十里云雾好乘眠。
道人又看了杜晋所写,与李愁心所写全然不同,而后欣喜地将两幅诗作挂于墙上,仔细观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