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朝廷便重新颁布拘捕令。
由于高必山之死,朝中忠臣抓住时机,将往日高必山的恶行和勾当联名向皇帝李准奏请,直言李愁心等人无罪,乃是为民除害,皇帝迫于压力,只能下诏宣示高必山罪行。
不过为了维护朝廷脸面,遂有了裴尘当街杀害朝廷命官,影响恶劣,目无法纪,虽诛贼有功,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裴尘一人需抓捕归案,发配边疆充军,而李愁心师徒二人也将面临牢狱之灾。
但这文书虽然已经下发,却没有官兵真的到处搜城,毕竟高必山之死乃人心所向,那官府的人最多便是在街上巡逻巡逻罢了,连日来,在京都百姓心目中的形象都有所好转。
修整了几日,裴尘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功力也恢复了七八成,正在李愁心的院子里活动着筋骨。
此时李愁心正从琴音房中出来,近几日来李愁心也知道节制了,不再将两姐妹都带回自己房间,而是隔天各去她们房中一回,其乐融融。
看到裴尘已经下地活动筋骨,李愁心说道:“裴尘兄,看来伤势几乎痊愈了?”
裴尘却说道:“如果有酒的话,好得更快,这几天都快憋死了,这小攀看管得太严,愣是一口没让喝。”
“既然如此,那愁心我就请老兄畅饮一番如何?反正近日风声不紧,咱们出去找个幽巷里的酒楼大醉一场。”李愁心继续说道。
裴尘一听,两眼放光,说道:“那就让愁心老弟破费了。”
贺元君也笑道:“小友说得极是,极是,哈哈哈。”
说罢三人又是一杯饮尽。
三人全然抛开了年龄身份之别,同在一席之上喝得开怀大笑,像是知己一般。
“愁心老弟,既然你我今日相逢,不如就以知己为题,各赋一诗如何?”
相逢一杯深宵酒,
李愁心却笑道:“想不到裴兄朝廷大员都敢杀,却怕起了这烟柳之地。”
贺元君说道:“无妨无妨,若是有事,自去便可,我等也不是那拘泥于繁节之人。”
“愁心老弟,此时兴起,不如你我来对诗吧!”贺元君突然说道。
谁道人生无憾事,
青丝易染人易老。
李愁心却说道:“贺老兄,你这也太不值当了,不如还是愁心来吧。”
说罢,将贺元君引入同桌,共饮起来。
“出题之前,老朽有个小要求,请小友别再一口一个贺老称呼,别扭得很,不如你我兄弟相称吧。”
谈笑间,酒食已至,老鸨也退了下去,裴尘李愁心二人便开始畅饮起来。
听完贺元君所言,老鸨子捧着玉坠如获至宝,满脸笑着。
“裴兄,小攀心意倒能理解,只是这不辞而别会不会有些残忍,对于小攀而言。”
李愁心知道裴尘心意,也说道:“小攀,这次就不带你了,你在家和师娘们作伴。”
裴尘闻此,开怀一笑,举杯与李愁心共饮一杯。
听闻贺元君之言,李愁心有些吃惊,没想到这贺元君居然是洛达夫与序三秋的老师,而想到两人的性情为人,不由得又对眼前的贺元君多了几分敬佩。
可是摸索一阵却发现自己忘了带钱出门,不过脸上并未显现出尴尬,反而大笑道:“看来真是老了,做起事来丢三落四的!”
裴尘饮了一杯酒,说道:“愁心老弟,前日小攀照顾我时,说到我伤势痊愈后,想继续随我而去,他终归放心不下裴某,但裴某自知小攀只有跟了你才会有出息,所以裴某打算明日一早不辞而别,望愁心老弟勿怪。”
贺元君听完此诗,感慨起了人生,说道:“人呐,便是如此,知己恨少,畅饮高歌亦是恨少,留不住的东西太多,只能一次次饮酒追忆,谁的人生哪能没有憾事,只是这年岁易去,人也易老,时光无情呐,正如你我此时,相逢恨晚。”
张小攀在旁听着,吵闹着也要跟去,却被裴尘拒绝。
而此时裴尘却说:“贺老,愁心老弟,裴某明日便要离开,有些事还需回去交代,不如二位继续畅饮,裴某先行一步?”
李愁心点点头,“贺老之言正是愁心欲语,那便请贺老出题吧。”
贺元君边走边回头朝着李愁心说道:“愁心老弟,你这忘年交老夫交定了,改日老夫着人请你到府上做客。”
李愁心本以为贺元君要在此过夜,却没想到醉成这样还想着归家,心中更是敬佩不已。
“真是怪人,都来到此地了还装什么清高。”
论兄称弟也未尝。
两人准备一番便出了院子。
李愁心听完没有再说什么,喝了一杯酒然后点了点头。
李愁心看着贺元君的样子,心想自己以后也要做一个如贺元君这般的人,潇洒自在,无拘无束,然后一杯一杯饮起酒来。
李愁心这才说道:“裴兄也不必妄自菲薄,裴兄又岂是这世上寂寂无名之人,只是如今旧事已了,志不在此罢了,小攀之事,愁心应下便是,更何况小攀还是我的徒弟。”
李愁心听完,心中震惊,原来此人便是那位京都大能贺元君,一生堪称传奇,如今竟在此地得见,不禁钦佩起来。
只有担心自己的琴音瑟语还在院中等着自己。
李愁心掏出一张银票,老鸨眼睛都看直了。
李愁心见裴尘去意已决,说道:“裴兄说得有道理,若是喝多了,岂不误事,贺老,不如就让裴兄先走,我与贺老不醉不归如何?”
贺元君和两人饮尽一杯,说道:“刚才听公子自称愁心,难道两位便是前些日子将京都闹得沸沸扬扬之人?”
李愁心看着裴尘,长饮一口,吟道:
老鸨拿着银票,几乎都要躬在地上了,连连说好,便带着二人往楼上去,在一靠窗角落坐下。
贺元君却摇摇手,说道:“无妨,我本不是古板之人,又岂受世间俗礼束缚,放下这些框架,人才能活得舒心。我一介老翁尚且不在意,公子又何须在意。”
李愁心却笑道:“贺老兄面前,愁心不敢自大,只是稍有所感一时即兴罢了,还静听贺老兄高作。”
裴尘惊叹,寥寥数字竟将自己的去路全然写出,还不忘寄言离别之情,果然是诗才无双,而后言道:“好一个一步江河千万里,但愿江湖之上与君再相逢。”
张小攀很无奈,却也只能乖乖留下。
两人到了一处名为青衣巷的巷子,走了进去。
听闻此话,李愁心急忙说道:“这有悖常理吧,贺老,我与你的两位学生称兄论弟,如今再和您称兄论弟,这不是乱了套?”
“老鸨子,今日便宜你了,这腰坠可是当今太子拜老夫为师时送与老夫的拜师礼,贵重着呢,你可收好了。”
裴尘有些吃惊,“愁心老弟,为何选择此处?此地可是青楼巷子,来这喝酒怕是有些不妥。”
被劝退的女子在一旁喋喋不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谈论着对方的诗作,酒也一杯又一杯饮下。
这时贺元君又说:“愁心公子之名,老朽之前也有耳闻,老朽有两名学生,一位洛达夫,一位序三秋,都来信举荐过你,不过老夫以为多是沽名钓誉之辈,故没曾理会。今日一见,却是真如这二人所言一般,非同凡响。”
李愁心将贺元君扶出门去,门外便走来一人称是贺府家丁将贺元君搀扶过去,就要离开。
“裴兄,今日不让小攀跟随是有话想对愁心说吧?”李愁心开门见山。
李愁心也没再推辞,张口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