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内侍反倒一愣:“不是吗?”
霍采瑜没有回答,目光像天边的厚云一样沉重。
他在陛下来锦绣阁探望时便已经苏醒,只是假装昏迷罢了。
后来陛下和其他宫人说起时,他运起内力偷听,清晰地听到了“娴妃娘娘吩咐”的字眼。
方才在娴妃宫里的失态,一般是怀疑娴妃控制了家人,另一半则是假装无脑罢了。
只是他仍有些不明白,为何陛下要承认是他的意思?
——难道丞相和娴妃的势力已经大到如此地步、逼迫得皇帝也要捏着鼻子承认?
霍采瑜想起按规矩该亲政两年、却仍旧不识字的李锦余,微微抿了抿唇。
他在宫外时,朝野怨声载道几乎只冲着景昌帝一人而去;如今入了宫和李锦余相处了一段时间,却发觉这位“暴君”和坊间流言相差极大。
比起传闻中暴虐昏庸铺张浪费的皇帝,更像一个刻意没被正常教导、懵懂无知的孩子。
而这个孩子现在正用那层泼满了脏水的龙袍将自己掩盖起来,警惕地保护着自己。
霍采瑜不止一次注意到,李锦余和其他人说话时,会把手藏在身后;不经意露出的指尖也在微微颤抖,似乎在惧怕着和人交流。
要么便是这位暴君的伪装可以如此传神,让他在各种细节中也窥不到真正的性情;
要么……
霍采瑜微微阖眸,轻轻吸了一口气。
还需再谨慎观察。
若陛下还是那个暴君,他定然想办法逃出宫去;
但倘若陛下当真只是被丞相强行竖起来的靶子,那自己能为陛下、为大荻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