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老道士就被宋府的丫鬟打断美梦,说是主人已在东厅设宴,此刻已经备好了饭食,特请仙长莅临。
老道士本就懒散惯了,昨日出工又出力,本不想那么大清早的起床,但听到已经备好了饭食,于是似模似样的披上道袍前往东厅,不过路过少女和余年的房间时,发现两人均未苏醒,所以也就没有打扰。
很快,在下人的带领下,老道士便来到了宋府会客厅中。刚一入席,就看到陆英朝和宋员外已然在场,并且看两人的表情,都应该是在讨论什么问题,十分入神,眼见老道士落座,宋员外笑着指了指老道士似是等待多时,一边对陆英朝说道:“巧了,这不来了,要不您亲自问这位仙长吧。”
说罢,见昨日退妖功臣已然到齐,宋员外赶紧起身拱手拘礼,高兴继续言道:“两位仙长昨日劳师动众,老拙本该细细招待贵宾,养精蓄锐后再替寒舍费心,只因事发突然,是以今日特摆下筵席替二位赔个怠慢之礼,若有不到之处还望海涵。”
宋员外这番热情话,倒把向来不怎么谙人事的年轻道人弄得不知所措,过的一会才想起回话来:“员外好意,陆某在此谢过,只是这降妖一事,不过是师门嘱托,实乃算分内之事了……”
陆英朝还没说完,便又被宋员外打断:“欸~仙长此言差矣,就算是分内之事,也是我等府上一纸书信送去,想来四方仙山心系福泽苍生,荫蔽这虞县一方平安百余载,这才委派了两位仙长下山!”
正被宋员外一顿天乱坠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时,老道士插嘴问道:“宋老爷,陆道友,有何要问贫道?”
闻言宋员外便转头对一脸疑惑的老道士笑道:“噢,就是您身边那位新收的弟子,他原本是桃源楼的小伙计,正巧老拙与那家酒楼掌柜颇有些许交情,所以倒也见过几面,只是不知何时拜到了仙家门下,没想到竟也能施展神通,真是士别三日当望而生畏呀。”
老道士点了点头,毕竟他心里也门儿清,一个土财主能又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酒楼杂役了解多少呢?
只是陆英朝一听,没想到那少年前几日还是一名普通酒楼伙计,越发感到此事传奇,便忍不住问道:“怪哉,我见他一个没有丝毫修为的凡人,竟然有一柄诞生灵性的飞剑护佑,敢问他究竟是何许人也?”
见陆英朝猜疑,老道士心念电转,不过脸上却装出对其一文不名的样子,哈哈笑道:“那小子还真是酒楼上的一个小伙计,道友不必多疑,只是灵剑诞生灵性和青天红尘鉴应该也没有什么不同,有的话,或许是没有镜妖这份邪性吧!”
只听得老道士这番说辞,陆英朝眉头微微一皱,他虽然还年轻,大多时间也在山上清修,但见识却和平常修士不同,隐约中朝侧边细细打量着前者神色,待观察一阵丝毫看不出真伪,这才相信了老道士所言,想到这,又不由地问道:“不知那位小兄弟醒了没有,可否被邪祟所伤?”
老道士随即咧嘴一笑道:“倒也没大碍,不过是凡体之躯强行催动剑中灵力,力竭晕倒罢了。”
“二位仙长既是同门,又能够同时聚在鄙府,师友相逢,正是可喜可贺。”宋员外见得气氛有些冷场,主动开始向二人酒盏往来,于是不多久在这东厅之中,杯觥交杂,倒也显得融洽相合。
再说到余年,直到是日上三竿才悠悠醒来,只不过虽然百不得一的安安稳稳睡了一晚,但总还是觉得无精打采,少年伸了个懒腰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摸了摸脑袋,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缓缓坐直了身子,慢慢吞吞地洗漱了一番。
许是听到屋内动静,忽从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即朝门内余年喊道:“余少侠,老爷已经备好了家宴,我带您过去。”
听到余少侠三个字,让原本有些迷糊的余年精神一振,突然想起,昨天他好像被镜妖的妖法所伤,所以晕了过去,只是如今看来,除了身上酸麻累了点,好像并没有什么其他疼痛之处。而且刚刚听到丫鬟说这是宋员外的府上,那说明镜妖可能已经被消灭了,想到这,他突然连忙穿上衣服,抬头挺胸,走出了房间。
不过一出门,就看到了同样走出房间的少女。此时她正双眼冒光,忙缠着丫鬟询问家宴都是什么。
当然,一听尽全是什么“莲子蓉方脯,得汁鸳鸯筒”,丫鬟每说出一个菜肴,少女的眼睛就更亮一分,虽说好多没吃过甚至菜名都听过,但听着就觉得个个几乎都是出自名厨之手,少女不由朝着喉咙中狠狠咽了口唾沫,饶是在桃源楼听惯闻惯了各家名菜的余年也是瞠目结舌,没想到这宋府的家宴竟是如此奢华。
跟着走的一阵,余年这才发现这宋府甚是广大,房舍连绵,木繁茂,今日静下心细细观览了一遍才明白这虞县第一富贾是如何的家大业大。
等几人到了东厅中,余年发现几人宋员外与老道士已然被宋员外灌得面红耳赤,抬眼仔细瞧了一番,除去二人外,却还见身着玄袍年轻道人落座,生得俊眉朗目,仙风道骨,让人说出不出的适然。
倒也无怪余年,昨日陆英朝出手之时少年已然昏厥,所以此时自是不知来人身份,然而宋员外只是热情地劝酒劝菜,即便如此那也是酒酣耳热,满嘴流油,只是那位余年不相识的年轻只管着轻轻夹菜,细嚼慢咽,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见着有生客,余年可就拘谨多了,他虽然只是个乡野小子,但是对于礼数,还是非常重视的,毕竟长期在虞县的桃源楼做工,招待的达官贵人也是不少,自然学到了很多,确定自己礼数周全后,余年才小心入座。
其实陆英朝先前已经在一旁仔细观察了余年良久,眼看只是个平凡少年,身上并无修行之气。但前日那古剑击伤镜妖又确实是他亲眼所见,这到底藏了什么玄机?年轻道人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余年落座,这才自我介绍道:“在下四方山陆英朝,请问余小兄弟是否有恙?”
“劳烦陆道长费心,我身上并无大碍。”余年一听竟又是来自四方山的仙长,瞬间肃然起敬,睁大眼睛,眉目中满是羡慕之情,是嘛,这才是四方山仙长该有的模样嘛!少年心下感喟,与这位年轻的陆道长相比,那正与宋员外口若悬河的老道士还真是四方山的异类。
那一旁的杨晴此刻听陆英朝道出名号来处,也是一脸讶然,抿嘴笑道:“想必如陆大哥在同辈中也定是翘楚般的存在吧,早就听说四方山乃是当今天下第一道门大派,仙法精深神妙,世人皆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