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瞳孔一缩,是啊,他怎的忽略了赏金?他下意识的用右手摸了摸腰间的荷包,里面的铜板薄如纸片,要是长此以往……丫头也得日日跟着风餐露宿。他又看向面前的素面,顿时没了食欲。
从小到大憧憬大侠梦的余年,自然不会忘记将它带上。其实每当周掌柜需要他出远门的时候,余年常常会背上这柄剑,嘴里衔着狗尾巴草,装作一个侠客模样。而本质上呢,余年自己连个三脚猫功夫都不会,这柄长剑也压根没出过剑鞘。因此在几年前,余年还小上几岁的时候,虞县一些与余年同龄人常常打趣道:
老道也流畅的吃了一大口素面,见余年并无离开之意,抬头不禁又问,“小友怎的对宋府之事这般有兴致?”
老道兀自思量,的确如余年所言,他们对宋府一不清楚地形,二毕竟是夜窥小姐闺房,若是弄巧成拙,反倒成了城中茶余饭后的笑谈。只这当下手头银钱并不宽裕,给这向导自是不能多了,可若是这小子尚未有自保之力,真遇着魑魅魍魉,还不将他活吞了去?这便又踌躇起来。
回到卧房中,余年将一个木盒从床底下拖了出来,鼓起腮帮子,用力的吹了下其实没有多少灰尘的盖子,这才将其打开,取出里面的剑。
这让埋头苦吃的二人,双双停下了筷子,二人眼观鼻,鼻观心,老道士眸中一暗,“这是何故?”
老道与余年彼此会心一笑,唯有那账房先生在拨算盘珠的手,悬在半空已久,细听着这方的私谈,脸色晦暗不明。
余年有些羞赧的摸了摸鼻子,“仙长有所不知,我自出生就喜行侠仗义,对那修仙驱妖之术心生向往。只是我资质愚笨,也没能修得什么功法……”
这套说辞,杨晴可是一个字都不信。她明眸转念,会心的勾起唇角,“你怕不是对那赏金动了心吧。”
老道拿起桌上的茶盏,呷了口茶,面色凝重,“得去瞧上一瞧,才知是个什么邪性的妖物!”
余年一看这事儿有戏,那怎能放弃机会,他继续拱火道,“仙长若是同意,小子在这里的安排全依先生所命,不若你八我二?”
杨晴不由得踩了一下老道的脚,示意余年是个来路不明的,又或是个寻常百姓,无论哪一种都不该让其参入他们降妖除魔的历程,而老道却对少女的提醒无动于衷,倒是兴致盎然的问道,“那赏钱可有多少?”
“小小剑侠儿,酒楼当跑堂。心比天高气昂昂,武功平平也无妨,拎把铁剑当宝藏。”
“若是对付不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少女蹙眉,沉吟着此事的凶险。
说起来,这把不起眼的古朴长剑,还是余年已故去的父亲,留予他的。作为唯一的藉慰之物,这些年来,从小孤苦伶仃的余年一直将其视为珍宝,小心翼翼保管着,几乎是隔三岔五的擦拭,不让其染上一丝灰尘,早在懵懵懂懂的年纪,余年每当受到欺负或者不开心时,少年会常常抱着剑,说着今天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倒像是真的对自己父亲诉苦。
一切准备完毕后,少年将擦拭干净的长剑搁在床角。由于此时还是刚过晌午,少年身子半倚在床头,双手枕在脑后,呆呆地仰望着天板,倒是想起了一件苦恼事:“这一会儿晚上和四方山仙长出去捉妖,旷了工,到时候该怎么和周扒皮解释呢。这万一克扣工钱,唉……下午多揽一些活,争取把晚上的时间空出来吧。”
要知道上一回溜号被抓,他可是足足被扣了一年的工钱,以至于现在他身上只能摸出个零零散散的几个铜钱。
想到此事,余年瘪了瘪嘴,显得格外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