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王一然说,我也看到了。
我们来时,医院的两扇大门,中间破了一个洞,门栓已经没了,只用两根生锈的铁丝别着。
可现在,这两扇大门黑的发亮,上面的漆皮好好的,门栓完整,中间也没有洞,更没有生锈的铁丝。
不只是这两扇门,周围的一切都是新的。
门口药房的玻璃窗没碎,上面还挂着一个白色的窗帘;大厅的地面光彩照人,没有坑洼;楼梯扶手完好无损,上面的漆皮,被擦的发亮。
我们好似回到了四十年前,老六院辉煌的那个时间点。
“哥,我出去看看!”
王一然走到大门前,试着推了一下。
大门发出吱嘎一声,缓缓开了。
“能出去!”
王一然脸上出现一抹惊喜之色,回头对我笑了笑,迈步向外走。
“别……”
我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王一然已经走了出去。
可就在他走出去的一刹那,他消失在我的面前。
“草!”
我骂了一句,握紧了拳头,没有妄动。
医院的大门开着,透过门,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
医院对面是一家副食品商店,商店前面,是一个公交站点,斜对面是红色的砖墙,砖墙后面,是纺织厂大院。
来之前,无论是副食品商店,还是公交站点和那面红色的砖墙,都透着一股时代气息。
副食品商店的牌子早已经破旧不堪,尤其是“品商”二字,不知道脱落了多久,只剩下一层淡淡的痕迹。
公交站点的牌子上也满是锈迹,透着一股衰败气息。
红色的砖墙已经变成黑色,有两处还塌陷了大半。
可现在再看,无论是副食品商店,还是公交站点和围墙,所有的东西都完好无损。
我们好似穿越了时间,回到了四十年前。
“然子?”
我喊了一声,没有任何回应,反而带起一道淡淡的回音。
我和褚思雨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贸然出去的意思。
片刻后,回音消散,依旧没有回应。
我伸出手,褚思雨将手递过来,我们俩的手握紧后,同时迈步,向外走去。
走出医院大门后,眼前的一切没有任何变化,但有一点,王一然就好似消失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我和褚思雨在医院门口站了一分钟左右,迈步向前,走向街道对面的公交站点。
走到公交站点的一刹那,眼前的景象模糊了一下,下一刻,一切又恢复了之前的清晰,我的心却提了起来。
我眼前的不是公交站点,也不是副食品商店的牌子,而是两扇崭新的木制大门,老六院,就在我们眼前。
我和褚思雨几乎是同时回头,我们身后,是公交站点和副食品商店。
在原地站了一会后,我们俩同时而动。
可不管我们怎么动,模糊一下后,出现在我们眼前的,都是老六院那两扇漆黑的木制大门。
“鬼打墙?”
我不太确定。
鬼打墙,搞不出如此逼真的景象,更不会让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失踪。
“不是!”
褚思雨第一时间否定,又说道:“三哥,我们可能落入阵法里了!”
“嗯!”
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如此,但又有点不像。
“走吧!”
思虑片刻,我看着面前的那两扇漆黑的大门,缓缓吐出两个字。
现在的情况很简单,无论我们往哪走,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都是老六院的两扇大门。
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停在原地不动,要么走入老六院,寻找变化的原因。
站在原地,如果不能破阵,褚思雨没事,但这么熬下去,我会被熬死的,我是人,不是鬼。
当然,站在原地也不是没有机会出去,我被困在这里,无论是江野还是黄枫都会找我。
可这种将命运交到别人手上的做法,不是我希望的。
第二种,就是进入老六院,寻找变化的原因。
不管怎么样,选择第二种,起码不用坐以待毙,还有拼的机会。
虽然选择了第二种,但有些东西,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我拿出一炷供香,点燃后插在地上,慢慢等待。
这根供香,和平常去坟地上供时烧的供香,虽然名字一样,但完全是两码事。
这就好比奇瑞qq和宾利,虽然都是车,但价格可谓一个天一个地。
我拿出的这炷香就是如此,用料非常考究,说白了,就是专门给灵气用的香,这一根,当初买的时候花了两千多。
放在现在,怎么也得一万。
香被点燃后,烟气缓缓散开,没有任何灵气过来吸食烟气。
五分钟后,这炷香烧了一小半,可依旧没有任何灵体过来吸食烟气,不止如此,烟气散开的异常均匀,没有哪一个地方明显占多。
看到这一幕,我略有些失望的摇摇头,一炷香下去,什么也没发现。
虽然如此,这种现象倒是坚定了我的想法,这一切都是由眼前的老六院引起的,想要破局,只有进入老六院。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一招叫做请君入瓮。
这是阳谋。
这种手段,显然不是那几只黄皮子能搞出来的。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想起了东门村。
当时我在东门村也是如此,无论我怎么转,都是在东门村的范围内打转。
如今的老六院,不过是另一个东门村。
“难道是东门村的那个搬舵先生在搞鬼?”我一时间泛起了嘀咕,但还不能确定。
当初我和司徒卿是在通县的老东山被拦下的,拦下我们的是王家的那位碑王,而那位碑王,和东门村的搬舵先生,是敌人。
司徒卿说找到了线索,按理说,应该是通县的那位碑王有关系,而不是东门村的搬舵先生。
想了半天,我也没想明白,索性不想了。
摆在我面前的就那么两条路,一是进入老六院,二是在外面等。
如今这炷供香没起任何作用,等的效果不大,我们只能进入老六院。
确定怎么办后,我没犹豫,牵着褚思雨的手,走向老六院。
这一次,前面的景象没有变化,我们俩非常顺利的推开大门,走入老六院。
进入大厅后,我意外的发现,老六院里面多了一丝人气。
刚才我和王一然进来时,老六院静的让人发慌,可这次,老六院就和其他医院一样,有声音了。
最明显的,一楼大厅两侧的药房内有人。
玻璃窗上虽然拉着窗帘,可透过窗帘的缝隙,能看到里面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
我想了想,拉着褚思雨的手走过去,敲了敲玻璃。
“拿药吗?”
两下过后,窗帘被拉下,露出一张黑眼圈十分严重的脸。
“不拿!”
我摇摇头。
“切!”
听到这个回答,黑眼圈撇撇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手一松,窗帘向上弹起,将玻璃窗遮住。
我没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玻璃窗。
这扇窗户后面的那个医生,刚刚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于真实。
那种不屑,外加不耐的表情,哪怕是带有灵韵的纸人,也很难展现出来。
那是一种来自于生活中的自然表现。
九十年代那会,很多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在某些时候,都会流露出这种高人一等的不屑和不耐。
那种表情,不是经历过,或者自己做出过,绝对表现不出来。
“人,还是鬼?”
名知道对方不可能是人,我还是陷入了疑惑中。
片刻后,我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