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鸡崖子上面的坟堆很多,而且都有被动物刨挖的痕迹,找起来十分困难,要按这个速度下去,晚上十二点无论如何都挖不到。
“吓死我了……”等狼群离开,脸色蜡黄的王建国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一层像木耳一样的东西附在地上,踩上去滑滑的,李爱民抓了一把道:“嘿,这么多地皮菜!?等忙完这茬,咱改天过来弄些回去,蒸几笼地皮洋芋包子,美的很啊!”
要是一只孤狼倒也无所谓,这么多人,它敢来就指定活不成,可面前…居然有十来头!明显是一个狼群。
王建国摆摆手道:“行了,人已经没了,天道好轮回,刘大赖子作孽以后该怎么还,不归咱管,咱村距离野鸡崖子得走好一段路,回去收拾收拾东西,马上出发吧!”
“唉,我也听婆姨说过,好好一闺女,才十六,一朵的年纪,那个该死的刘大赖子,死了肯定得下地狱!”
“走!”
眼看就要到达野鸡崖子顶部,走在最前方的李大壮突然停了下来,王建国正猫腰跟着,没有防备,一头顶到了李大壮屁股上头。
“怕个鸟,乱葬岗,本来就是这模样,我现在就担心,那个闺女的尸体,不会被狼群给刨出来吃掉吧?”李大壮随脚将一颗被啃的面目全非的骷髅头踢皮球一样踢飞,四下寻找起来。
气氛瞬间变得压抑,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低着头往上爬。
“好,那就跟在大壮哥后面,上崖子!”
李爱军抹了一把眼睛,浮囊着鼻子道:“这倒不用担心,王半仙给我指了个路,正好几天前,柳树庄那块有个黄闺女割腕自杀了,家里人嫌晦气,就问他讨了张符,给埋在了野鸡崖子那片荒坟处,今天正好是头七,指定会还魂,只要我们按王半仙的说法行事,十有八九能成。”
六人握着锄镐,慢慢挪了几步,全部走到平坦点的地块,一字排开,挥舞着手里的家伙,用力发出“喝哈”的吼声。
这些男人再厉害,也打不过这么多狼,几乎每个人额头上都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后背心都湿透了。
“成!”
见到有人来,狼群停止吃肉,咧开嘴,露出挂着肉沫血渍的獠牙,发出低沉的吼叫,嗜血冷酷的三角眼闪烁着寒光,死死盯住李爱军他们,爪子不停刨着地面,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
“你有法子?”
或许是因为这群人气势上压倒了狼群,又或许是它们吃饱了,对峙了几分钟,狼王抬头发出一阵长长的狼啸,后退几步,绕着崖边,避开人群,顺着山坡狂奔下去,其他狼也紧随其后。
“哥,你不再吃点?咱已经到点了,你就别担心了,肯定能成,这路可不好走,小心待会儿没力气。”李二牛看着李爱军手里只有一个小豁口的烙饼,知道他吃不下。
“大壮你停下也不说一声?”
呲溜溜滑到山沟底部,抬头一看,起码得有五十来米深,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冷风直往领口里钻,风声鹤唳,众人往紧裹了裹衣服,只感觉好像跑到了一个怪物的嘴里,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好像野鸡崖子上有几十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
“别扯这些了,现在最关键的是,咱去哪儿找枉死的女子?!”王建国是旮旯村唯一的教书匠,子承父业,考虑事情的思维方式跟这些愣头青不一样,一下子就说到了点上。
由于都是些精壮汉子,手里又有家伙事儿,大家心里的恐惧淡去不少,龙行虎步,斗志昂扬出了村,直奔野鸡崖子而去。
看着义愤填膺的汉子们,李爱军再也忍不住,两行浊泪从眼角滑下,别过头,只是拱手作揖,感动到说不出话来。
“我不饿,都吃完了吧?吃完我们抓紧进山吧。”
王建国说的没错,野鸡崖子不但远,而且还很难走,附近也没有人家,基本上没什么路,行进速度变得很慢,足足走了有三个多小时,才隐约在人迹罕至的两座高山的沟壑中间看到一座凸起的土丘。
“找了再说,咱老李家没做过亏心事儿,狗娃儿的命,不该这么短的!”李解放闷声说了句,挥起镐头对着面前的一个坟堆就挖了起来。
“啥!?”大家本来就绷紧的心弦变得更紧张了。
双方剑拔弩张,空气里都充满了紧张的味道。
王建国白了一眼李二牛道:“就是,你这个榆木脑袋,懂啥呀?我刚刚数了一下,这里的坟堆,不算被挖开的,至少有八十多座,我们找得,狗娃儿可等不得!”
“大大家快看”
李大壮是一行人里年纪最大的,平时谁家杀猪宰羊的都由他操刀子,见大家都有些迟疑,抽出杀猪刀抗在肩膀上,震声道:“都别怂,俺十二就开始杀猪,现在已经二十个年头了,死在俺手里的畜生,少说也有八九百,王半仙那老儿不是说,屠夫杀气重,寻常鬼怪不敢近身吗?那俺就领头走,你们跟在后面!”
“俺也去!不管成不成,只要狗娃儿还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
“别吱声,前面有狼!”李大壮声音压的很低,紧紧握住手里的杀猪刀。
众人应了句,回家准备干粮跟绳索锄头这些必须的物件。
众人拍拍手,勒紧干粮袋,系在腰带上,李爱军方才已经盯好了前进的路,带头从一处比较平缓的山坡上直接滑了下去,其他人也紧跟而上。
“我日.”被李大壮踢飞的骷髅头,刚好滚到李爱民脚下,一双黑洞洞的眼眶子恰巧对着他,吓的他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对啊!我咋就没想到!”
“所以说你笨呐!”
“得得得,你最机灵行了吧?还不赶紧找!”
有了这个办法,众人分头寻找起来,果然没一会儿,李爱军就在野鸡崖子最边上发现了一座新坟,坟土蓬松,一看就是新掩的,坟前还烧着一滩黑灰和几株没着完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