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飞同志,去年也你总共出了三千公里任务,我说得对不对?”张文俊问道。
“差不多吧。”高云飞已经恢复了淡定,他当然知道自己去年的成绩,成绩单早就被他背诵得滚瓜烂熟。
“去年你一共从运输处薛明同志那里领取两千七百升柴油,我说的对不对?”张文俊问道。
“我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去年领了多少油。”高云飞眼里又闪过一丝紧张。
坐在他的对面的裴正明马上捕捉到这丝紧张,躲在空间里开上帝视角的薛明也觉察到了,沏上一壶热茶准备看好戏。
这时大雕鸮从他头顶飞过,飞进大水缸里叼走一只活老鼠,整个吞下去对着主人发出咕咕的声音。
薛明懒得理它继续看戏,一个调查员打开一包拿出一沓票据。看書菈
这是运输员领取柴油的收据,上面有运输员的签名和处长签名。
“你在一九六三年二月十八日领取了五十升柴油,这张收据上有你的签名和时任处长左长征同志的签名,你看一下收据的真伪。”张文俊把收据递给高云飞。
收据上加盖着运输处的公章和左长征的私人章,真的不能再真,高云飞只能点点头,“收据是真的。”
接下来调查组会计拿出算盘放在桌子上,一张一张地读收据上的信息,一次次地拨动算盘累加。
累加完毕正好是两千七百升柴油,高云飞不能抵赖只能点头承认。
调查组会计熟练地拨动算盘,“总耗油两千七百升,总里程三千公里,你的平均油耗是百公里九十升柴油。”
房间里一阵安静,张文俊直盯着高云飞,“你是个老运输员,肯定知道卡车满载二十吨的油耗是五十升油,为什么你的油耗是九十升?”
高云飞的鼻尖上有了白毛汗,百公里五十升柴油是满载状态,实际上每次去收货都不是满载二十吨。
卡车装满货物从省城出发,到达目的地卸完货物空车原路返回。
空车时的油耗最多百公里三十升,他的平均油耗九十升很不科学。
“是这样的,我的三十号卡车是老车,发动机老化油耗很高。乡下到处是黄泥路,路越孬油耗越高。”高云飞硬着头皮解释。
“你们运输处长薛明同志的二号卡车也是破车。你的运输目的地在省城周边,他的运输目的地都是乡下,最远跑到了光明县,为什么他的平均油耗只有三十升?”张文俊问道。
高云飞被问得哑口无言,耳边鬓角也有了冷汗,低着头硬着头皮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烧油的是卡车又不是开车的人。”
“高运输员不要紧张,我们只是例行问话,你这段时间哪都别去就在家里待着,过几天我们再过来。”张文俊结束问话起身告辞。
高云飞愣了片刻急忙起身送客,心里也有了一丝侥幸,对方并没有他倒卖柴油的真凭实据,只看平均油耗不能定罪。
调查组开着吉普车离开,薛明知道调查组是故意打草惊蛇,下一步公安机关会监视高云飞等他露出马脚。
张文俊坐上吉普车告诉司机,“去铸铁厂家属院高云达家里。”
高云达和高云飞是亲戚,他的百公里油耗是八十八升,考核成绩倒数第五名,也是薛明要清理的对象。
此时的高云飞把屋门全部反锁,薛明看见他脸上和身上都是冷汗。
脸上既恐惧又震惊,万万没想到薛明把数据统计得那么清楚。
不过油耗高并不是贪污倒卖国家柴油的铁证,否则今天来的就不是纪委而是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