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听了,再看向沈浪的目光,便含了满满的歉意。
沈浪不以为意,打过招呼后便回了桌边,与王爷、司韶三人围坐着,吃李四打包回来的福满楼饭菜。
昨日珠子当了不少钱,李四是个机灵的,买了两桶好酒外,又一连打包了许多饭菜上山。
因沈浪指明要福满楼的酒才有用,李四信以为真,他不知沈浪乃商栈老板身份,又想着前天是拉黑了灯又穿了夜行衣装扮绑的人,料想不会认出自己,便依了沈浪嘱咐,买酒买菜都去的福满楼。
张三与李四说了一会话,问询几句,得知仍旧没有大老板回信。张三视线投向桌边,望着埋头吃饭的沈浪背影,眼神复杂的、叹了口气。
沈浪此法是治标不治本,张三没清醒多久又睡过去了。三人吃完饭,李四连忙到桌边收拾,就着剩饭剩菜囫囵吃了。
沈浪心知自己此次诊治张三乃是侥幸为之,方才两人低声议论给幕后老板传信之事,沈浪耳力好,不声不响的,听了一句不落,便深知此番必须得尽快另想法子脱身。
李四正在胡噜胡噜埋头吃着。沈浪看着,心道这匪徒也还算谨慎的,昨日下了一趟山,便一次性买了数日的酒食上来,许是终究怕被人撞见,今日便不肯下山了。
而沈浪却是非要他多下山几趟不可的。
沈浪懂得鉴物,司韶那颗簪珠上确实没有标记,但其玉润亮泽、价值连城,在整个大雍都是不可多得的,就是不知道当铺掌柜够不够识货,能不能反应过来立马上报官府。
然而等了一日一夜还没任何消息动静,又不知那个幕后老板何时就会突然赶到……而安王万金之躯在此,司丞相也不是好相与的,一个都不能有丝毫差错。
种种压力下,沈浪整日价提心吊胆的,心想鸡蛋不可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便有意再让李四多下山几趟,希望能有人认出赶来相救。
诸般想法掠过心中,沈浪看看埋头狂吃的李四,又看看呆坐着出神的司韶、再看看神情恬淡的王爷,最后垂眸盯着桌子,夸张的、大大的叹了口气——
“哎!”
李四吃的差不多了,盘子一扫而光,他擦擦嘴,抬头看沈浪,问道;
“神医为何突然叹气?”
沈浪正等这一问,连忙一脸忧色道:“我是担心壮士兄弟的身体啊。”
李四马上紧张了:“三哥身体怎么了?不是明日便可大好了么?”
沈浪眉头紧皱道:“本是如此。但我今日仔细一看,发现壮士兄弟这病症,实在是千古难遇之奇疾,欲要根治,须得天时地利人和,加上药石调理,才能有一线希望。”
李四直愣愣听着。
沈浪开始信口胡说:“不才粗懂风水之术,方才掐指一算,明日天朗气清、此处又山清水秀,这天时与地利吗,勉勉强强都算有了。”
转而一叹:“可惜独独少了个人和。”
李四连忙道:“那,依神医之法,这人和该是如何得来呢?”
沈浪沉吟片刻,余光一扫顾宁远,忽脱口而出:“冲喜!”
李四:“如何如何呢?”
沈浪朝正襟危坐的王爷瞟了一眼,旋即对李四道:“壮士把我等请来此处,想必知晓这位白衣公子的尊贵身份。”
李四一点头。他不认得沈浪与司韶具体身份,这位白衣公子是他们的主要目标,他知道这是安王。
沈浪长叹一声,信口开河道:
“不瞒你说,我与这位公子,乃是一见钟情,私相授受,暗定终身。奈何我们长辈坚决不允,我们无法,只好决定请朋友们吃顿好的当做散伙,随即两人深夜出城私奔,从此天涯海角神仙眷侣,只羡鸳鸯不羡仙……
“却不料方一出城门,便被二位壮士请来此处。此处山清水秀风景优美,正适合隐居厮守,我们对二位壮士心怀感激,眼下见壮士兄弟命在旦夕,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三人听闻此言,神色各异。
司韶看看脸不红心不跳说的顺理成章的沈浪,又看看一旁面无表情端坐如钟的安王,惊得嘴巴能塞下鸡蛋了。
顾宁远则是一眼都不看沈浪,他知道沈浪言出必有因,故而垂眸不语,只神色微有冷意。
沈浪这个故事精彩的,李四听得一愣一愣。趁沈浪歇口气的功夫,他不解道:
“可是……这与我三哥的病有何干系?”
沈浪一拍手道:“这关系就大了。你若趁日子帮我们操办了喜事,喜气盈堂,病气消减。天时地利人和一到位,我再施展一番独门手艺,壮士兄弟的病症立时便可不药而愈!”
李四猛然起身,道:“那现在就办!”
沈浪叹气,道:“现下尚是不可。办喜事须得预备一番,且我掐指一算,壮士兄弟下次诊治时间,最好是在明日晚上,亥时之间。”
……如此这般,沈浪施展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说服李四明早再度下山,置办喜庆物什,又仔细交代一番须得如何布置屋舍、如何须得成礼之后才算冲喜完成……
李四一一应了。待沈浪说完,他又口诵复述一遍,待沈浪确认无误,他便急不可耐的,忙忙出门到小草屋收拾地方去了。
一番乱七八糟的胡扯,沈浪说的舌敝唇焦,待李四走后,她方松下一口气。
司韶眼睛如沈二娘一般,写满八卦之色,笑嘻嘻道:“我才知道,原来沈小姐和王爷竟是两情相悦,互定终身了。”
沈浪一噎,“冲喜”之事是她方才福至心灵,信口胡诌的,此番说完才回过神来。沈浪慢慢转头,便见顾宁远眼眸一闪,微微一笑看她:
“本王也是方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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