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入山,月上东枝,回春苑。
相比福满楼与花满楼,回春苑规模较小,向来是由花似锦兼管的,也没个正经管事。沈浪也懒得唤小药童领路了,自个便带着王爷把前厅药堂、左右药房逛了一圈,一边逛,一边说几句无关紧要的玩笑话,逗王爷开心。
院子不大,沈浪介绍完院中的药棚药田外,二人走到了后方的炼药房前。
沈浪犹疑着:“王爷,这处炼药房乃何百草研制药剂之地。里面环境可能不太好,要不咱们到前面侧厅等着,我让伙计把何大夫叫出来,让王爷见见?”
王爷微笑:“无妨。”
沈浪把折扇与手提袋一并归到左手,抬右手、屈指敲敲炼药房大门。
没反应。
改敲为拍,仍没反应。
沈浪看王爷一眼,尴尬笑笑。心中一怒,也不矜持了,直接踹开了炼药房大门。
一阵五颜六色的烟雾迅速从房中逸出,沈浪一惊,手疾眼快把王爷护到身后,急急推到一侧墙下。
烟雾溢出,房中马上传来一声大骂——“谁!谁开的门!”
随即一人从门中跳出,满头斑发乱七八糟,随风飞舞,身形矮小瘦削,一身麻衣乌七八糟,还沾了几根不知药草还是柴草的东西。
正是何百草。
何百草显然正在提炼什么东西,冷不防有人踹门,打断了他的功夫。他怒不可遏的跳出来,看看是哪个混蛋如此胆大包天,这架势,显然非把罪魁祸首臭骂一顿,骂得那人狗血淋头怀疑人生不可。
沈浪见何百草立于烟雾中上蹿下跳,便知烟雾无毒。当下摇动折扇挥散残余的烟雾,清清嗓子,好整以暇的站出来。
何百草一见沈浪,冲天怒火霎时如同被泼雪水,噗嗤一声全灭了,立正,低头,讷讷地:
“老板。”
沈浪点点头,随口叫过一个药童,令他给何百草整整仪容,再带到侧厅见客。
何百草显然不太情愿,沈浪笑着看他一眼,眼神却不带丝毫笑意:“我有话问你。”
上次何百草失约,令沈浪不得不亲自出马给王爷做针灸,一直心有愧疚;加之沈浪是大老板,又紧紧捏着何百草最近沉迷得无法自拔的迷烟研究。
何百草敢怒不敢言,低头应了。
环境如此恶劣,沈浪再不犹豫,不由分说的把王爷拉到前院侧厅,回春堂用于招待特殊客人之地。
侧厅,小药童给二人倒茶后便退下。
珠帘落下,厅内仅余沈浪与顾宁远二人,分坐于一方小茶几两侧。
沈浪随手将小提袋放于身后,握着折扇敲打掌心,沉吟片刻,转头道:
“王爷可还记得我们初遇时的竹林?”
顾宁远一怔,不防沈浪有此一问,顿了顿,道:“自是记得。”
沈浪道:“那时王爷在树林中昏迷,乃中了迷阵之故。”
顾宁远疑惑。
沈浪解释道:“那时绿湖水面上,有一阵不同寻常的白烟,并非水雾,乃是迷烟。
“在下此前在别处遇到过同样阵法,因而知晓一二,也才能顺道救了王爷。”
顾宁远认真听着。
沈浪便把回来后,自己唤花似锦暗查迷阵无果、自己在大街上追踪迷香却追到王府、何百草闻见衣服上残留迷烟正在研究之事,一一说了。
“因而,今日在下带王爷来回春苑,也是想与王爷一道听听何大夫的研究结果。在下想,王爷也是受害者,有此知情权。”
沈浪一通说下来,顾宁远心中惊讶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