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终于回到了后面的院子、走出上房的门时，感受与上回一样复杂强劽。后怕、侥幸等五味杂陈，丝毫没有减弱。
郭太后的事、秦亮一时间当然没有告诉王令君。事情说起来实在太复杂，而且过于离奇。古人的观念大不相同，王令君是真的毫不在乎男人干这种事、甚至见怪不怪，否则秦亮也不会干；但妻子都不在乎、还把玄姬莫邪送给他，他一个男人管那么多作甚。
甄瑶只得接住，拿着手绢默默地抹泪。
“好了，别哭了。”郭太后好言道，伸手拿起一只水晶杯，递给了甄瑶。
只是王令君恐怕想不到，秦亮在外面几乎没找别的女人、却找了皇太后殿下。
这样做就在宦官宫女、郭家人的眼皮底下，看起来危险，实则更好一些。即便出现意外，秦亮还能找地方躲起来，郭太后再怎么失势、也还有些威仪和人脉，一般人不至于当着她的面、强行搜查行宫。
在这个世上，能与秦亮长久厮守的人，大概也只有王令君与玄姬。
郭太后也清净了些，但心情依旧无法平静下来。她想得很多，有时还会想，也许秦亮只是为了报恩、才甘愿冒险。但事已至此，情绪难以释放，她已顾不得那么多。
所以秦亮见面时说话很温和、凡事都顾着她的感受，多般好言安慰令君丧母之痛、更是理所当然会做的事。
道别常常并不在秋季，也可能在春光明媚、二月春风似剪刀的季节。
不过蜀汉出产的寻常橙子，也得看在什么地方、什么季节，寻常的果子运到了魏国的洛阳，便确实很珍贵。
这时甄瑶总算是点头答应了。
甄瑶在灵芝殿呆了一阵，便离开了此地，往她居住的昭阳殿而去。
橙汁从开的小孔里被挤了出来，一股果汁抵着水晶杯的杯壁、击打在上面，发出滋滋的声音。郭太后实在不想多听皇后的哭诉、又不好明说，只得无趣地观察宫女做橙汁。忽然间郭太后想起了什么、便有点不好意思地避开了目光，不过她想起的事物更有力。过了一会，两只水晶杯都盛了大半杯果汁。
郭太后看了甄瑶一眼，只得轻轻叹了一声，伸手拿起了另一个剔透的水晶杯。她走到了木窗旁，锦缎拽地长裙拂过一尘不染的地板。郭太后看着波光粼粼的灵芝池沉默了一会，想着朝廷的情况，过了一阵，她终于回头看了一眼甄瑶道，“且忍着罢，等等看。”
不过薛夫人已经没了，活着的人总要习惯这种事。若是活得够久，多半要眼睁睁地看着熟人、一个接一个地全走，生老病死本就是无法抗拒的自然规律。
当秦亮这么安慰王令君时，她也听得进去。有时候秦亮说话是这样，或许死过一次的人总会看得开一点。
几十个随从去建春门外的马市、买好了乘马，便陆续返回六安城。
秦亮身边只留了饶大山等两三个随从，他在王家府邸住了几天，便跟着王广的队伍一起南下、准备先同行去一趟寿春城。
现在的庐江郡、虽然也有很多事等着他，但秦亮心里已不如赴任那次着急，毕竟很多事都可以往后稍作拖延。上次只是因为玄姬独自在洛阳，他不太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