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亮有点心虚,想换一身袍服,但这换下来的衣裳不也会被人发现吗?他不可能自己在那里洗衣服,太奇怪了。
不等秦亮回答,王玄姬便催促道:“卿快走罢。我稍作收拾,一会从回廊径直出庭院。”
俩人再次沉默下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妥善处理。
循着来时的路,秦亮走到对面的火熏木地板路上,然后走了一会儿便推门走进屋,重新把门闩上。若非王玄姬带他走过一遍这条路,他根本不知道角落里还有一片天地,甚至连这道门的存在都没太注意。
秦亮只得揖拜告辞,转身向房门走去。他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王玄姬,王玄姬正在默默地用手收集那些落在柜子、几案上的灰尘,然后洒在地上。
秦亮正在琢磨自己是不是真的蠢,他只觉王玄姬的话、似乎比王令君的还要稍微复杂一点。王令君会暗示,但大概不会口是心非、也不会在秦亮面前说谎话。
而且秦亮感觉自己有点不正常,为什么会喜欢被别人骂、被人瞪呢?或许只是因为王玄姬那凤眼、即便生气时的目光,也能让人感觉很美。换一个人这么对待秦亮,他应该不喜欢。
秦亮道:“卿言之有理。”
黑暗之中,背对着的王令君忽然开口道:“你们在哪里?”
小冠安在发髻上、秋白色打底的官服穿上,接着又佩戴好了组绶等饰物配件。
秦亮听她这么一说,出了事还关心他的感受、为他作想,顿时有一种被宠了感觉,心里暖洋洋的。他看着王玄姬的脸,说道:“我信。”
(组是官印上的绦带;绶是用彩丝织成的长条形饰物、盖住装印的鞶囊,或系于腹前及腰侧。故称印绶。这些玩意都是官位和权力的象征。)但秦亮其实对这些东西本身、并没有多少好感,又似乎无法放下。便好像他前世从来不喜欢代码,但代码就是工资、就是现代化的舒适干净的生活方式。
这是王令君第二次这么说类似的话了,按照秦亮对王令君的了解,她是真心的,不会为了好听而说谎。秦亮便点头道:“我记住卿的话了。”
秦亮心道: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主要是王令君说话的方式、通常都很温柔,有时候不容易分清好话歹话。
秦亮点头,心道:不仅抱过,还让她伤心地哭了几回。但王令君平素说话、一直都挺顾及体面,可能说抱过只是一种委婉的说法而已。
不出所料,王令君接着便说:“我也不怪她引|诱夫君,知道了夫君的好,是容易经常想着。”
秦亮厚着脸皮,调整了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
在卧房里呆了一会儿,秦亮牵起袍袖自己闻。但是他闻着没味、也会失真,因为人一直闻到同一种气味就会嗅觉疲劳;而如果别人一下子闻到,便很容易闻出来,特别是女人。
安静了片刻,王令君的声音又道:“君应该找不到,她带你去的罢?”
王令君“唉”轻叹了一声,说道:“姑是个可怜人,夫君不要伤她。”
秦亮能感觉得出来,王令君最近的心境是一天比一天好,佛经也不抄了。他本不想给王令君找不痛快。
两人面对面跪坐着,有一阵子没再说话。秦亮转头看着窗外,风一阵一阵的,毫无规律。起风时、小雨被吹到树梢上,声音忽然就变大了,很快又消停下去。
王玄姬松了一口气,说道:“卿真的没有伤我。我都不怪卿对我做的事,卿还整日懊悔什么?”
秦亮道:“西边有道小门,可以通隔壁那栋房子。”
王令君没在意他的小动作,只是不动声色地说:“妾不方便、君有兴致的时候,便让莫邪服侍罢。”
旁边年龄比王令君还要小两三岁、身材挺单薄的莫邪,脸色顿时红了。
秦亮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没多想。他已经开始想着校事府的事,心情也被影响了。
他最近见面的人,有些是凶狠暴|力的琉氓,有些是老奸巨猾的官|僚,上值确实不如在家里呆着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