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广倒是似乎很相信秦亮的能耐。
茅屋内的几个人议论了一阵,还有人交头接耳。
就在众人为今天的阶段性战果庆幸,并都暂且松一口气的时候,秦亮趁大伙儿此时关注到自己的机会,忽然开口道:“仆觉得吴兵今夜就要跑。”
人们听到这里,有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意外之色,一时间没人吭声。
大伙儿重新落座,孙礼与王凌面对面,坐在上面的木案两侧,余者在屋子里自己找军中带的胡绳床落座。王凌道:“今日幸得孙将军的人马勇猛,对阵倍敌而不败,还击溃并阵斩了秦晃。我军因此稳住了形势。”
战术层面的训练和革新,毕竟是一种物理性的理论,譬如兵器长几尺就肯定能先打到对方,还算具有确定性。但刚才秦亮对形势的评估,这种事就有点抽象了,要靠感觉。
孙礼都还没下定决心,这时王广却先说道:“下半夜再出发,上半夜先派几个人摸近浮桥那边看看,仆觉得仲明是很谋略的人。”
秦亮又加了一句,“如果从水位上审视诸事,吴军的部署和行动就变得合理了。在孙将军已经出城、甚至王都督也随后出城的情况下,吴军两部人马顾承、张休部却仍不集中兵力于野外,先寻求以优势兵力歼灭我军机动力量。
这时士卒端上来了稻米饭,还有几碗菜羹炖肉混合的大杂烩,估计是晚上他们吃剩的。汤汤水水的混合菜,卖相实在不好,看上去像黑猪吃的泔水。
但是秦亮等人确实是饿了,就这玩意,也是先不管那么多、立刻大吃大嚼。
秦亮不是卢治中那样的神棍,不过他恰好对月相有点研究,所以才知道不少关于月相的知识。这得益于前世他有一块国产带月相的陀飞轮机械表,了不少钱所以经常把玩研究。记得当时妻子还时常说他脑子进了水,那么贵的价格买块国产表。
秦亮接着说道:“仆听说东吴将领的兵,可以父终子继,这样的将领各人心里难免有保存实力的私心。今日吴军打不动我军,还折损了五营将秦晃,所以继续作战的意愿可能不大。”
但是话都说出来了,到这个份上,只能坚持主张。不然反而容易给人造成不好的印象,觉得你这人意志不坚、说话不靠谱,稍微一遇到困难就做墙头草。
王凌的声音道:“仲明之意,今夜袭营?”他从牙缝里微微吸了口气,皱眉思索道,“晚上容易走错路,且将士看不清旗帜,易混乱。稍不注意,还没打到敌营,自家人马先走散了。”
孙礼也发话了:“仆选精兵在前,先南下不远的路,找到芍陂水域,然后沿着芍陂岸边一直向东走,便能找到芍陂渎。有湖面为指引,不易走散迷路。王都督在后,万一仆率军作战不利,王都督还能稳住大局、接应我退兵。”
秦亮也没想到,自己的主意这么快就有人支持,孙礼和王广确实算是挺信赖他了。而且淮南这次又被抢人、又被挖堤、又被烧城,今天白天魏军在全局上也只是遏制了吴军的攻势,如果就这样算了,相当于白白挨了顿胖揍、却没有打回去,只能说还是有点憋屈。
扩大战果的引|诱让人难以克制,将帅们的赌性再次被秦亮的话勾了起来。
不过秦亮这时也有点控制不住情绪,渐渐感觉心情紧张。今日白天战阵得手之后,他刚才表现得确实太自信,主张也相当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