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都的消息传出后,满城一片哗然。
圣帕德现在的居民有一半是战乱时从帝国各地逃难而来的,原本的故乡早就没有了,换一个听上去更安全的教会总部似乎没什么不妥。但是对于很多世代居住在圣帕德的人来说,背井离乡几乎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
民众心中很茫然,繁荣千年的帝都,连这也要放弃,伊斯坦……真的要灭亡了吗?
国破家亡这四个字听着没什么感觉,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体会其中痛苦。
“真的要搬走?”银发的普西大娘局促地把手在围裙上擦着。
“市政官发的通告只有三天时间。”一个跛子一瘸一拐地走到桌边坐下,“赶紧收拾收拾吧。”
普西大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原本这是个美满的家庭,她的丈夫是个铁匠,日子还说得过去。后来打仗,先是征召了丈夫和大儿子,后来丈夫战死了,儿子因为伤了一条腿而退伍。接着女儿出嫁没多久也守了寡,从女婿家搬了回来。
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老婆子,一个残疾的大儿子,守寡的女儿和因为智力有问题躲过兵役的小儿子。
忽然街上传来吵闹声,艾斯曼连忙跛着脚走出去,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牧师吵吵嚷嚷。
“各位,恶魔肆虐,这也是迫不得已。”教会的祭司费力地主持着工作。
“帝国军队是干什么吃的?!我家十多代都住在圣帕德,凭什么现在要搬?我不搬!”
“就是,那帮贵族老爷贪生怕死,就要我们满城的人跟着逃命!还有你,你也是他们的走狗!”有人恶狠狠地对祭司大喊。
“都安静!”负责保护地教会骑士喝道。
吵闹者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梗起脖子:“这到底是谁的命令?女皇吗?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亲王怂恿的!”
“对!自从他来了就没有好事,他还把那群异端放进来了!现在一定也是阴谋!”
艾斯曼皱眉打量了那几个人一眼,都是本地出名的地痞无赖,明显没安好心。
“打死那个走狗牧师!”有人高喊。
祭司吓得躲到了骑士身后。
一部分人出于长期对教会的敬畏没动,但也有一部分失去理智的被煽动起来。
“去抢了那帮贵族老爷!”
“对!要老子无家可归,老子把他们先烧死!”
“大家冷静点,”艾斯曼举起手喊道,“先别动手。”
“你这瘸子怎么又多管闲事!”那几个一直和艾斯曼不对付的无赖不满地看过来,“我今天先把你收拾了!”
艾斯曼虽然过去是个士兵,但对方人多势众,他又有残疾,没多久就被推倒在地。
“儿子!”普西大娘闻讯跑出来,大惊失色地发现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正围着大儿子。艾斯曼的妹妹看到哥哥被打了连忙叫起人来,而智力有点问题的弟弟则吓得嚎啕大哭。
教会骑士也只有一个人,此时正被其他暴动者围住,根本无可奈何。
“哭什么哭!”一个无赖被吵烦了,调转了拳头。
在地上试图爬起来的艾斯曼连忙扑上去护住弟弟妹妹和母亲。
不过预想中的拳头并没到来,一声惨叫伴随着马鞭声响起,紧接着一群士兵便冲进人群把那几人按住。
黑色的高头大马上骑着一个俊秀的青年,过于美丽的脸上有几分常年征战沙场的凌厉。秘银锁子甲外套着绒布的黑色罩甲,上面绣着皇室家徽。
“没事吧。”
“亲,亲王殿下。”曾经在军队服役过的艾斯曼立刻认出了这人,“谢谢您。”
“不用谢。”亲王朝他笑了一下。
艾斯曼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停了,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说什么,幸而对方很快就去处理那群暴动者了。
闹事者们此时都噤了声,虽然他们刚才闹得很凶,但真对上了贵族老爷又不敢说话了。那可是亲王啊,皇室成员,一辈子都未必能见到。
市政官很快像救火队一样赶到。
这几天暴动不断,忙的他焦头烂额。帝都戍卫队抓了几个煽动者,其他人见势不妙便撒腿跑了。
“情况不对,殿下。”巴曼说,“明显有人在教唆……”
“而且矛头都是我,估计是那几个大贵族还没死心,”米耶塔不以为意,“马尔科还是不肯出山吗?”
“一直没有回复。”
“我亲自去请他。”亲王拨马往前宰相的府邸而去。
当初荷鲁西装作年老昏庸的样子降低国内大家族的戒心,直到时机成熟,为了扶植自己的外甥,突然剥夺了很多大臣的权力,而与海尔蒙特元帅地位等同的马尔科也顺便受到了打压。感受到了皇帝恶意的宰相主动选择了辞职,声称年事已高不宜再管理帝国,老皇帝也欣然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