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了该说些什么呢,她心里没有答案。
陈商商拍了拍东菱的肩膀说:菱菱,你这儿看什么呢,厕所这么间,大家都以为你掉下去了。
东菱被陈商商的动吓一跳,缓了会儿神。
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没事,东菱的视线重新放回了窗户那边,发现对面阳台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她下意识地寻觅,人呢?
陈商商感觉她状态有些不对,也朝着外边张望,问道:什么人?
东菱含糊地解释道:刚刚有一只猫爬了树,现不见了。
陈商商也没怀疑,拉着东菱下楼了。
东菱想投入朋友之中,用愉悦来麻痹自己的失落,可是好奇怪,每觉得有些高兴的候,她还是会想起宋明芷。
她又拿出了手机,输入框里敲下文字,她没有发出去的勇气,又逐一按了删除。
九月十号那天,早下了场小雨。
路面有些湿润,透着一股特有的泥土被浇灌后的清新味道。
两天间了,玄渡该去了,东菱来见她最后一面,毕竟她不会再去探望她。
车半路,东菱接了医院的电,负责盯着玄渡的人说玄渡的病房有人来探望,是个坐着轮椅的病人,警察让她去了,但是警察没跟着去,而是守了门口。
那人除了何蝶生没别的可能,也难为何蝶生拖着自己病秧秧的身体还要过来。
何蝶生的体质本就不好,又不像她有系统护航,所以十分凶险,出了急救室之后,又了几次手术室,可以说玄渡差一点就真的杀掉她了。
开快点。
东菱催促了一下,何蝶生和玄渡见面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东菱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眼皮跳的有些快,莫名的心悸感让她走医院之后快步朝着住院部走。
有什么东西如同断线风筝般不远处坠落,大片的血渍地蔓延开,人的头颅如同碎裂的西瓜,迸溅出脑浆。
周围立刻响起了尖叫,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东菱一动不动地站着,脑袋空白,浑身发冷。
她终于知道了那种违和感从何而来,玄渡早就打算好了!
她根本也是个疯子!
什么平静什么看似认命她都是装的,她这种人怎么可能甘心监狱里度过余生,别说一年恐怕一天她都忍不了,对她来说她已经一败涂地,活着不过是苟延残喘。
东菱低头干呕,不愿再回头看血肉模糊的场面,那让人惊惧又恶心,仿佛血液混合物溅射了人的皮肤,带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让人唇齿生寒。
警察很快便下楼处理了,面对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解释道:这是畏罪自杀的嫌犯。
东菱冷着脸了楼,心底有些空荡。
她推开了病房的大门,看着背对着她贴窗前的人,那背影细瘦,像一把尖刀。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东菱不是想质问,可她的语气不可避免的带了情绪。
东菱不想插手她们之间的事,但也不想她们牵扯人命,所以她除了借给玄渡钱这件事以外,只是玄渡失踪的候了打听。
虽然那个钱不是她借出去的,是宋明芷借的。
让她去坐牢付出应有的代价不好吗,哪怕是你把她关起来,你为什么还要那样对她?
即使东菱知道玄渡不会安分的坐牢,知道她早就有了死亡的打算。
背对着她的何蝶生没有答,她看着窗外,撑着身体往外望,似乎要做第二只风筝。
东菱把她拉了回来,对了她的脸。
何蝶生消瘦了许久,颧骨凸出,因为极力压抑着情绪而五官微微扭曲。
她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像是从地底爬来的厉鬼。
她的牙齿咯吱响,面部神经不自然地抽搐。
东菱下意识松开了手,望着眼前狼狈痛苦的人。
她找人给我传信,说我不来见不她最后一面。
我来了,我挽留她,我威胁她,我哀求她,她很满意,她觉得自己没输。
她说,何蝶生,你怎么不去死啊,然后跳了下去。
如果这房间里有任何她可以做工具的东西,可能她会拉着我一起下地狱。
何蝶生的眼神漠然麻木,让人有种身处于密不透风的环境里的窒息感。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何蝶生望着东菱,又好像只是望着虚空的一点,自说自道,不知不觉就这样了。
想看她恐惧看她崩溃看她求饶,看她除了依赖我无处可逃,有候我真的很厌恶她很恨她,恨不得亲手掐死她,她一点也不招人喜欢,可她真的寻死的候
你有过那种努力想要抓住什么可用尽一切也抓不住的感觉吗?
我还来不及和她说,她才是输家,我赢了,一直赢的都是我。
何蝶生的脸色苍白如纸,和墙刷的惨白的油漆一般无二,她额间冒出细密的汗珠,一边说着一边笑。
她忽地抓紧了胸前的衣服,似乎忍着剧痛,最后倒了下去。
东菱叫了医生,冷眼看着她被送急诊。
她下楼的候,地已经没了倒着的人,清洁工反复刷洗着血迹,试图让死亡的痕迹彻底消弭。
旁边似乎还有人议论的情形,东菱从他们之间穿过,像一抹游魂。
她不为玄渡的死而感痛苦和难过,只是觉得有一点空荡荡的,有些情绪无可凭依。
她脚步轻飘飘地回了家,佣人说有人给她寄了信,已经放了她房间的桌子。
东菱点头,没有第一间回房间。
她去了琴房,拿出了一直陪着自己的伙伴。
音符带着悲天悯人的温柔,透着雾雨绵绵的叹息。
东菱以前鲜少会考人活着的意义,因为她那年少,对任何事物都抱有往之心,最后遇了自己的乐理伙伴,快乐的学。
她出生顺风顺水,很少有得不什么东西的候,她明白自己拥有的,因此总有几分悲悯,于是遇见玄渡的候,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
她没有后悔过自己伸出的援手,即使她后来险些遭遇不幸。
东菱没有怨恨过玄渡,不是因为盲目的心软和善良,只是因为伤害未遂,以及她同情玄渡,甚至带有一种幸福对不幸的怜悯和俯视。
人没法选择最初的命运,但是可以选择她面对生活的式,玄渡的式东菱不认可不赞同,所以她们断交。
然而这一切真的尘埃落,哪怕早有预感,也难免空茫。
东菱拉了两个小的曲子,直难言的疲惫涌心头,叫身体也失去支撑的力气。
东菱去了浴室,温热的水让她的手脚似乎回暖,她躺浴缸里,不自主地拿起了手机。
她习惯性地对着对框敲下今天的言语,有些断续,大概是想哪里就写哪里。
明芷,我很少去想人活着是为了什么,答案太多,也许只有少数清醒的人才能明白,追寻不答案的人只会重复迷茫,我不是清醒的人,所以我选择不想。
玄渡以前总是问我,她为什么要出生,那候我回答不了她,现她死了,我还是给不出答案。
我闭眼,血我面前溅开,像是一帧一帧的影像,我不喜欢。如果你我身边,我可能会抓着你的手不放吧。
你那里的天气怎么样,有没有下雨或者降温呢?
今天也有点想你。
输入竖线不断跳动着,东菱按了删除键,看着字符飞快地消失。
另一个城市里,有人看着提醒消失,心里说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