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什么热爱战斗的杀人狂,既然他们已经表明了不想再起冲突的态度,我自然也不会自找麻烦。
跟旗木卡卡西不一样,我的选择完全是出于理性衡量,没有一点私欲的。
连指甲盖那么点大都没有。
我没做什么阻拦,任由他们三人几个纵跃后不见了踪影。
漩涡鸣人离开前还朝哥哥这边看了一眼,完全不懂得隐藏的神情之上还带着浓浓的不甘心,不过三年时间过去他也有所长进了,起码遵循了忍者听从命令的基本原则。
嘛,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下命令的人是旗木卡卡西。
我没什么兴趣追究他们三人的去向,只是转身朝哥哥走去,踮起脚尖,把他大敞着的衣襟拢了拢。
[衣服都快掉下去了。]
我略微带着些嫌弃开口说道。
以我实用主义者的思维来看,这件衣服着实不太符合我的审美,不过既然哥哥喜欢,我也会努力适应一下的。
哥哥没有回应。
他怔怔地看着我,倏忽间流下了眼泪。
那颗透明的水滴像是空中的飞鸟,一闪而过,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哥哥给了我一个拥抱,雨水的潮气、森木的苦味和忍者身上挥散不去的血腥气一起涌来,将我笼罩从小闻到大的熟悉气息中。
我微叹了一口气。
以哥哥对我几近病态的依赖,他能忍受着离开我三年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我有些心软,怀着一种孩子长大了的慈爱心情,抬手回抱了回去。
话虽如此,但是这个拥抱的时间是不是有些过长了。
十分钟过去之后,我看着哥哥毫无松手迹象甚至越来越紧的拥抱,心中难得涌上的脉脉温情早已经消耗殆尽,只余下一片冷酷的铁石心肠。
我毫不留情地用念力拎着哥哥的衣领把他从我身上撕下来。
出乎我意料之外,哥哥脸上没有像从前偶尔得偿所愿时的满足和愉快,反倒表情很丑。
泪流满面,被泪水浸润的漆黑眼珠中掩不住的狼狈和悔恨,奋力隐忍之下神情扭曲又难看。
在那瞬间我几乎呆立在了原地,头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哥哥抬手遮住我的视线,又难堪地别过头去,声音闷闷道,楠雄,别看。
我轻轻将哥哥放了下来,扯了扯哥哥的衣服让他蹲下来,又拉下了哥哥挡着自己脸的手,用衣袖替他擦了擦狼藉一片的脸。
但是我的手一放下来,便又有透明的水珠掉了下来。
哥哥反应极快地自己擦掉了那抹泪痕。
我稳稳地站在了原地,静立半晌才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哥哥确实成长了很多,他不想让我听见的东西,我已经听不见了。
没什么哥哥忍住了眼泪,又恢复了他那副冷冷淡淡的酷哥脸,张嘴就是不用你管这种让人火大的语气。
我抬眼看了他一下。
哥哥话到嘴边顿了顿,若无其事改了口说道,楠雄,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慢慢说给你听。
第116章 信任
[不用了。]
哥哥妥协了, 但我反倒改变了心意。
[那样太慢了。]
我脱下了手上戴着的透明手套,朝哥哥伸出了手,[哥哥, 握一下我的手。]
我理所当然地说道, 仰头看向已经比我高了不止一点的少年,甚至没有想到过哥哥拒绝我的可能。
然而肤白发黑的少年却迟疑了,心虚似的垂下眼不敢跟我对视, 手指略微动弹了一下,没有伸出来, 反倒朝背后藏了藏。
我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只抓住了一把凉丝丝的空气, 因为维持仰头姿势的时间久了些,脖颈还有些酸疼。
哥哥真是长高了呢。
我真真切切地认识到了这个事实, 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搭在肩颈上,顺便活动了一下有些生僵的关节。
高到我仰起头来看他都有些吃力的地步。
我的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而哥哥看着我的眼神, 也不动声色地回了一抹微笑。
一点绝望,些微苦涩, 又带了几分大彻大悟后的安详。
[宇智波鼬死了?]
我闲来无事,扯下一根树枝,一节一节掰着,顺便锻炼了一下自己控制力道的技能。
哥哥再不敢仗着自己学会了控制心声, 动什么对我说谎的心思了,此时灰头土脸地坐在树下, 还保持着他冷漠酷哥的人设,忧郁地仰头看着枝叶空隙中跃动的光影,轻轻用鼻音一应, 嗯。
我一时没控制好力道,手中树枝悄无声息地变成了一堆碎屑,扑簌簌地落到地上,风声一响,便没了痕迹。
哥哥顿了顿,不情不愿地开口道,我没想杀他。
他脸色很苍白,身体很凉,呼吸很急,见了我什么也没说,一起手就是杀招。哥哥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梦游,语气平淡,娓娓说道,我不知道他在着什么急,就好像身后有什么恶鬼在追一样,那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竟然露出了许多不该有的破绽不是战斗,是演技。
很多次,他的苦无都已经抵上了我的心脏,又硬生生偏移了开来,他的眼神表情也是,哥哥用指甲抠了抠自己的虎口,流露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时我能看到他对我显而易见的憎恨和挣扎,有时又能感受到他的愧疚与痛苦,但大部分时候他又好像真的只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冷血忍者。
我猜到了一些,那个时候的宇智波鼬应当是被失控的怨灵们纠缠的不堪重负了,才会有这样失常的表现。
不过让我困惑的是,宇智波鼬对哥哥的恨意又从何而来。
幽灵到底只是幽灵,他们只能让人情绪失控,却无法凭空催生出本不存在的情感。
那场战斗我输了。哥哥垂下头,有些不甘的模样,让哥哥在我面前承认自己的弱小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我能看到,哥哥的耳朵都已经烧了起来,带着一种薄雾般的艳色。
可是倒下的人,却是他。
他问过我一句话,问我是不是真的杀死了他,我一开始没有弄懂宇智波鼬的意思,蠢货似的追问了一句。哥哥冷笑一声,原来他是想问是不是我杀死了你。
我宁愿杀死自己也不会动你一根毫毛。
啊这。
我几乎是瞬间就弄懂了事情的始末。
根据我们家代代相传当然现在已经弄清楚是伪造的石碑上记载,要开启万花筒写轮眼就要杀死自己最亲密的人,在极度痛苦的精神刺激下使得眼部经脉产生变异,从而拥有全新的强大力量。
宇智波鼬并不清楚我和哥哥前往异世界的事情,而哥哥展露万花筒写轮眼的时间跟我失踪的时间相差无几,再加上宇智波鼬那颗四岁就在思考战争与和平的脑袋,产生这样的猜想再正常不过了。
临死之前,宇智波鼬把自己的眼睛留给了我,他告诉我,只要拥有两双万花筒写轮眼的瞳力,我的眼睛就能进化到一种新的境界,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被写轮眼带来的遗传病所困扰。
我看向哥哥的眼睛,黑沉如水,看不出什么变化。
哥哥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我没有动宇智波鼬的眼睛。他看着我,深情款款地说道,我不想以后楠雄跟我对视的时候看的是别人的眼睛。
我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很好,还是我那个脑子瓦特了的哥哥,没有被谁掉包。